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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將軍任新四軍軍長時,送了我一大筒六安瓜片茶……”
這以後沒幾天,總理就無法自己進食了。
快過元旦了。望著總理頭髮蓬亂、鬍鬚滿臉的憔悴樣子,我們悄悄商量。俗話說:“有錢沒錢剃頭過年”。總理一生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他那代表了中國人民精神面貌的儀容,怎麼也得為他老人家理個髮,修修面再過新年啊!恰好北京飯店朱師傅也第三次捎信來,堅持要在新年前為總理理個髮。
29號這天,當總理從昏迷中醒來時,我們附耳小聲勸說:“總理,要過新年了。朱師傅已經幾次捎信來,就讓他給你理個髮吧?”
他用沉思的目光望著我們,良久,嘴唇開始微微翕動。他實在難以說出聲音了,靜得落根針也可以聽到的病房裡,我們仍需把耳朵貼近他唇際才能聽清:“不,不要了。我這個樣子……不好再見人。老朱,他,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會、會難過……”
我們驀地扭轉臉,淚水又奪眶而出。
我們天天守在總理身邊,對變化感覺還不是很強烈,如今聽他一說,立刻想到他不久前還英武瀟灑的神姿和風度翩翩的舉止。可是,一覺醒來,他已是須發灰白蓬長,面容瘦弱憔悴,整個身體都抽縮了。他眼窩深陷,面板鬆弛灰黃……他再也不照鏡子了,我們也不叫他看到自己的臉。
朱德、小平、先念等中央首長都曾多次來看望周思來。當時中央規定,只有政治局委員以上的領導才能來看望。但是,許多曾在總理身邊工作過的同志都一再要求,非見總理一面不可。鄧大姐後來同意了。但要求只許大家見總理,不能讓總理看見大家。這也許違背周恩來不讓別人分擔痛苦的考慮?這些工作人員被安排在周恩來昏迷之時來見一見,嚴格規定不許哭。
可是,怎麼可能呢?這些工作人員被領進來,都是由我們帶到床尾立住腳遠遠望一眼。這一眼他們就全驚呆了,他們所熟悉的總理突然之間不見了!我看到沒有一人能例外,都是全身一震,便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淚水頓時進射而出!有幾位女同志踉踉蹌蹌,是被我們攙扶出去的。打擊和刺激太大了,沒出大廳就全哭倒在地。無論怎樣批評、勸說,甚至呵斥都無法阻止。唉,且不說她們只是未經過大磨難的女同志,難以承受,就是身經百戰,歷遭磨難的李先念同志,出了病房也淚如泉湧,哭出聲來,悲不能止。
老帥們也都來看望了周恩來,都是在周恩來昏迷之際,立在床尾默默地望著,像雕像一般,大顆大顆的淚珠溢位眼堤,在睫毛上顫動,接著撲簌簌滾下來,落地有聲!
1976年元旦,毛澤東的《重上井岡山》、《鳥兒問答》兩首詩發表後,周恩來從昏迷中醒來時,恰好在廣播裡聽到了。他讓我們去買來詩詞,元月2號我們又為他讀這兩首詩詞。讀到“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時,他嘴角綻出幾絲笑紋,甚至可以聽到隱隱的笑聲和訥訥聲:“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這是我見到的總理的最後一次笑。
這次笑很短暫,膀胱癌和腸癌的劇痛很快又使他抿緊了雙唇。我們收起詩詞。他雖然痛得額上沁汗珠,仍然堅持著示意,讓我們將詩詞放在枕邊。
後來,他又看過幾遍這兩首詩詞,也叫我們念過。他去世時,這兩首詩的小薄冊就壓在他枕頭下。這是周恩來一生中最後看到聽到的兩首詩詞。
都說癌痛是超過任何肉刑的劇烈持久的疼痛。現實生活和文學描寫中,我曾看到過許多掙扎在痛苦中的人:有的呼叫,叫聲淒厲慘絕;輾轉翻滾著掙扎。有的咬破牙床嚼爛舌頭,一任淚水橫流,頑強地不呻吟一聲。有的瞪著兇野的被痛楚折磨得變了形的眼睛,號哭怒吼著乞求別人幫忙結束自己的痛苦和生命…“
周恩來不同,始終靜靜地躺在那裡;昏迷半昏迷時,他會發出輕微的呻吟,但是清醒後,絕不發一聲呻吟或流一滴淚。如果你正注視著他,那麼,劇痛襲來時,他甚至不肯抽縮一下身體。他怕給別人帶來痛苦的影響。
然而,劇痛襲來,完全沒有反映是不可能的。有多少次我預感到有大的痛苦到來,周恩來的臉色陡然變成陰沉灰黃,轉瞬間又泛出黯紅,汗水一下子便冒出來,顆顆有綠豆大,顫動著凝聚匯合,接著便小河一樣淌下來。他的眼光時而迷離黯淡,時而閃爍逼人,迴避開周圍的同志,在空中、在天花板上逡巡搜求什麼。在一次次的屏息忍耐之後,那鼻翼便顫抖著張大,嘴唇也小心翼翼儘量不引人注目地咧開一條縫,喘息幾口,很快又復屏息閉氣,用超人的毅力去換過那陣新的更持久的兇猛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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