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足跡 永久書架

第16部分 (第1/4頁)

精靈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筆趣閣小說www.biqugexs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下午?晚上?一點也記不起。

——二十四日。早飯時孟廣琦通知我:校黨委要找我談話。我很驚訝,問談什麼?他說去了就知道。我在心裡說純廢話。往校辦公樓去的路上我心想肯定是我的所作所為惹惱了系總支,現在把我推到學校裡。反正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走到哪兒算到哪兒吧。和我談話是兩個人,一個是五十出頭的禿頂領導,面熟,在黨委做什麼不清楚,屬開大會能登主席臺的級別;另一個是校辦秘書潘棟。我本以為潘棟會向我介紹禿頂領導的職務,卻沒有。禿頂領導開始問我一些事情,態度倒和藹。他問什麼我回答什麼。他問我對中文系整風反右有什麼評價。我說很好。他問很好指什麼。我說聽中文系領導講中文系的整風反右走在全校的前列。他問我被打成右派有什麼看法。我說沒什麼看法。他問我能不能想通。我說能想通。他說中文系報告說你拒絕參加批判會,是事實吧。我說是。他問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的頭腦這時飛快地旋轉:要不要將逃會的真正原因說出來,說出來可以藉機為馮俐辯護,這樣外語系一旦將不利於馮俐的材料報到校黨委,他或許會在瞭解事實的基礎上給予公正處理。但我很快便否定了這一幼稚的想法。不會有公正處理,決不會有公正處理。如果有的話,全校就不會像雨後的蘑菇那樣一夜間生出這麼多右派來。我說沒參加批判會是因為有一樁急事外出,也沒來得及報告。潘棟說這是十分錯誤的行為,你懂嗎?我說懂,為此我向系總支做了檢討。禿頂領導說應該接受批判,只有批判才能提高認識。為你,也為推動全校的運動向前發展,校黨委決定在全校範圍內為你開一次批判會,對此你有什麼意見?我說我沒意見。他點點頭,說你要想通,不要有牴觸情緒,因為你的問題在全校都是很典型的。如第一張大字報是你貼的,《大地》反革命小集團是你組織的,還有那份《大地》……哎,你們《大地》編輯部除了你還有幾個成員呢?我說五個。他問都有誰呢?我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對《大地》的事中文系是瞭如指掌的,會不上報嗎?即使這樣我也知道無論他問什麼我都必須有問必答。我說程冠生、莊毅之、陳連山、古克朋,就這些。他和潘棟對對眼光,說你才說了四個啊,還有一個是誰呢?我怔了一下,突然我的頭轟地一聲炸開:啊!壞了!壞事了!我在心裡哀號:我害了蘇英。明知中了禿頭領導的誘惑,可我不甘心。我憤恨,我懊悔,我說是四個人,不是五個,我說錯了。禿頭領導依然很和氣,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會弄錯的,就那麼幾個人怎麼能弄錯呢?我啞口無言,這時我想起那句“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話,說出的話也是收不回來的。我恨不得朝自己的腦袋猛砸,砸得頭破血流才好。禿頂領導確實是老謀深算的,他的判斷不錯說的話也不錯:就那麼幾個人怎麼能弄錯呢?是的,作為一刊主編怎能將手下的一班人弄錯呢?問題是我們有意保護著一個人,就是蘇英。保護蘇英是因為她的情況有些特殊,有可能矇混過關。就《大地》的實際工作而言,蘇英的作用不亞於任何人,甚至積極性更高些。但她不是中文系的人,中文系的人不熟悉她,她所在的歷史系也不瞭解她參與《大地》的情況。那段時間可以說她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飛鴻”。隨著反右形勢的不斷嚴峻,編輯部的人都明白自己在劫難逃(事實上也是這樣的),於是就不謀而合地想到保護蘇英這個問題。把她從《大地》“開除”出去,在任何場合下不提及她的名字。這種保護是奏效的,但現在……我對自己的過失悔之不及,痛不欲生。我其實無須多言,我此時的神態已將所有的“玄機”披露無餘。而禿頂領導和秘書潘棟也無須多言,他們此刻的神態也讓我明白我的全部努力俱無濟於事。我說出了蘇英的名字……

出了辦公樓我的精神一下子垮了,我很清楚今遭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我是中文系的呂浩明第二?呂浩明為了向領導證明自己的認罪態度好,將綠葉文學社的所有成員一起裝進筐裡出賣。而我差不多也成了呂浩明這樣的人,我出賣了蘇英,我成了敗類一族。我咒罵著自己,心中十分懊悔。當然我也在心裡為自己辯護,發生的一切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中了禿頂領導的奸計。

我迫不及待地要去找蘇英,我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她,讓她做好應付事變的準備,另外我還要去告訴《大地》編輯部每一個人,讓他們也知道今天的事。蘇英沒保住,保她的人自然要擔干係,讓大家也有所準備。如修改說話口徑,這一點很重要。我向蘇英所在的歷史系教學樓奔去,但走著走著我的腳步慢了下來,我感到心慌意亂,自知無法面對蘇英。我的過失(如果不說出賣的話)是不可

《中國一九五七》 第16部分(第1/4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