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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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程至潤州迓迎,同居金山寺,登臨妙高臺,嘆常州一別十有五年之思念,論今日朝廷政局變化之微妙,蘇軾終於明白:皇帝趙佶繼位一年來的所作所施,似乎已與“政見”無關,而是在追求皇權的“為所欲為”。貶逐“紹聖”中樞重臣章惇、蔡京、蔡卞等人,並非因其“堅守變法”或“專圖報復,屢興大獄”,而是因其曾議“端王輕桃,不可立”,反對他繼承皇位。起用“元祐”舊臣亦非因其“革故鼎新”或“蒙受冤情”,而是為了鞏固新居的皇權。如此人主大權獨握,今後的朝政走向不可測啊!蘇軾決計遠離京都,定居常州,並造兒子蘇邁、蘇迨隨錢濟明早去常州,購屋置舍,以便安頓全家老小。
突然一陣喧鬧歡呼聲從岸邊飛來,驚擾了蘇軾心在海南儋州的深情回憶,他驀地睜開朦朧的眼睛望去:岸邊人群踴躍,搖臂揮巾,呼喚“蘇公歸來”的聲浪起伏雷動,他茫然失神,以為是心境幽思中儋州“千山動鱗甲”幻影的閃現和“萬谷酣笙鍾”幻聲的轟鳴,動止虛實一時難以分辨。兒子蘇過急忙跑到蘇軾身邊,攙扶起父親,高興地說:“常州到了!父親,常州父老歡迎父親歸來!你看,那是錢伯濟明,那是大哥伯達,那是二哥仲豫……”
蘇軾驟然明白了:朋友錢濟明向常州父老吐露了自己定居常州的意願,這隆重的歡迎,擔待不起啊!他推開蘇過的手,跪倒在船頭上,向岸邊歡呼的人群拱手致禮。
六月十五日夜晚,錢濟明在其府邸宴請歸來的蘇軾一家,為其接風洗塵,常州故知十數人亦應邀參加。主人熱情,故知歡愉,蘇軾雖覺周身乏力,頭腦沉昏,精氣不舒,有舊病復發之狀,仍勉力詩酒以歡,酬謝故朋摯友。席間,在訴其離情話其相思之後,錢濟明以已購得“裴氏宅”一事相告,並詳細講述了“斐氏宅”的環境幽靜、庭院典雅、屋宇寬敞。故知中經手購買“裴氏宅”的邵民瞻,極贊庭院中翠竹蔥蘢、流溪清澈、假山奇絕、怪石天造。蘇軾大喜;舉酒作謝,並許以搬入新居之日,置酒庭院,歡愉親朋,詩酒以歌,不醉不散。人們歡笑暢飲相約:來日必隆重祝賀蘇公遷喬之喜。
酒宴歡散,故知離去,蘇軾卻毫無倦意,倚椅而坐,凝目注視著桌案上跳動的燭光,靜聽著常州城內鼓樓上二更梆鼓的敲響。也許因為已走盡了貶途,落腳於“任便居住”之地,心境十分坦然。也許因為兒孫歸膝,全家團聚,再無惡夢擾魂,心緒亦十分清爽。也許因為已經購得了住屋,居之有巢,不再憂風憂雨,他又在默默地思念著安寢於故鄉祖墳裡的父親、母親和亡妻王弗,塋葬在黃州東坡的任媽,遺骨於江寧曠野的遁兒,寄靈柩於京都西郊佛寺的妻子季璋,掩埋在惠州白鶴峰下、豐湖之濱的愛妾子霞,還有遠居穎昌、“桑榆未影”的弟弟子由,他感到安閒中的空虛,便悄悄走出錢府,走進寧靜潔白的月色之中。
時已三更,月光如洗,星光點點,夜風清涼。仰望星空,他感到宇宙的浩茫深邃,不禁籲出悠長的嘆息。忽然,他聽到一絲輕微的腳步聲響在身後,回頭一看,原是長子蘇邁遠遠地跟隨著。他知道兒子不放心自己夜半獨行,便漫問一聲:“你怎麼還沒有睡?”
蘇邁見父親沒有責怪,便快步上前,把一件單衫披在父親的身上:“夜風涼了……”
蘇軾用手理著披上的單衫,漫步走著:“你安歇去吧,明天找人捎信去穎昌,告訴你二叔,我們已安抵常州了。”
蘇邁應諾,但不肯離去,借稟報購屋之事伴父親漫步:“‘裴氏宅’今天看過了,主人已經搬出。其庭院、屋宇、環境確如錢伯和邵民瞻所語,庭院裡的那片翠竹極好……”
“契約和手續都辦妥了嗎?”
“契約已簽字畫押,賣方是屋主的兒子裴人俊,買方籤的是父親的名字,蓋的是父親印章,中人是錢伯和邵民瞻。昨日去官府備案,官府初有刁難之意,由於錢伯親自出面並暗送官府衙吏紋銀二兩,一切手續也就順利辦妥了。”
“價錢公平嗎?”
“房主的兒子知是父親購屋,以為遇到了富家翁,張口就要價五百緡。錢伯怕討價還價累及父親名望,便一口應諾。這樣一來,我們的全部積蓄也就囊空翻底了。”
蘇軾苦笑喟嘆:“名聲累人,活該受窮啊!這二十多口之家,只怕又要捱餓了……”
蘇邁急忙為父親消愁:“父親勿憂,你的兩個兒媳,已拿出了所有的首飾鐲佩,仲豫(蘇追)今日已去銀鋪變賣,得錢數百,兩月生計,不會有困難的。再說,我家有阿婆(任媽)所制按日分俸度日之規,量入而出,節儉持家,自種菜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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