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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肖雲陪著小林在曬樓上抽菸，神情很歡喜地低聲說：&ldo;我爸媽都好喜歡你。&rdo;小林十幾年的煙齡都差點被一口煙嗆進喉嚨。他看他一眼，提醒他注意這樣一個事實：&ldo;那是因為他們當我是你師父。&rdo;肖雲說：&ldo;我曉得。你不接受我，就是怕不知道怎麼向我家裡人交待，你怕他們找你麻煩。&rdo;小林想，喲嗬，心理書籍沒白看呢。嘴上淡淡地道：&ldo;既然你清楚就最好。&rdo;年齡懸殊的兩個人在一起，人們指責的通常是年紀大的那一個。為什麼？因為他年紀大呀，懂的事多呀，小孩可以說年幼無知，大的那個難道也不知輕重？！小林不願意做這樣一個千夫所指的人，他怕他扛不住。&ldo;今年我就二十了。&rdo;小林抖抖菸灰，眼皮兒也不抬。&ldo;那又怎樣。&rdo;&ldo;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負責。你不用向任何人交待。&rdo;&ldo;難道你就不會為你父母著想一下嗎。&rdo;肖雲嘿一聲笑起來。&ldo;那你想出國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rdo;真……他媽的。小林有點兒惱羞成怒，敢情他尖牙利嘴的都衝著他來啦。肖雲放緩了語調，輕輕說：&ldo;我只想你給我一個機會，不要一口就否決我行嗎。說不定我們會擦出火花來的‐‐&rdo;小林瞅了他許久，嘴巴咂了一聲。他說&ldo;肖雲你吃什麼迷魂湯了。我到底有哪一點，就值得你這麼‐‐&rdo;他停了一會兒，有點說不下去的樣子，然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樓下院壩裡那群熱熱鬧鬧的賓客。&ldo;你看有多少年輕女孩子，她們的眼睛都在往你身上招呼呢……&rdo;是啊。五月，在這個城市已算得上夏季。肖雲穿一件普通的黑色男式背心，下身是自來舊皺巴巴的灰白色牛仔褲。他的面板仍然黑，牙齒卻白得發亮。瘦，卻又不是那種乾巴巴的瘦。一段憂鬱的感情讓他脫離了以往小孩似的感覺，黑眼睛晶瑩中帶一點若有所思欲語還休。現在誰也不會把他當小孩了，基本上，他已初具年輕男人的規模。農村裡的大姑娘也許不懂什麼叫績優股和潛力股，但自打這幾天肖雲回來後，她們的小心肝兒就開始撲嗵撲嗵地跳。她們發現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肖家老么怎麼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呢，比過年時……彷彿還要俊上幾分。這種有相貌有能力有技術有家底的四有新人，女人們不用具備王寶釧那樣的慧眼也能一眼發現這絕對是好夫婿的人選。就這幾天操辦酒席的工夫，村子裡已經有好幾位大嬸抓緊在河邊在田坎抑或飯後串門的機會向肖雲的媽媽詳細介紹了自家的侄女表妹外甥女諸如此類的女性親戚。&ldo;我跟我媽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rdo;小林這回一口煙真的嗆進了氣管。他失控地咳嗽起來，一邊揪了肖雲氣急敗壞地問：&ldo;你，你沒說，說吧？……啊？&rdo;看到他這個樣子，原本有點賭氣的肖雲又覺得有些不忍。&ldo;唉……&rdo;他嘆出一口氣，伸手替他撫背，給他一顆定心丸。&ldo;騙你的。……我只說，還早，不急。&rdo;其實農村的風氣，比城裡人想象的要開明呢。畢竟改革開放都這麼多年了。年輕一輩在沿海那邊打工，給別人當二奶的也不是沒有。前年，村頭老王家的女兒回來，眼瞅著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換作以前，不浸豬籠別人背後指指點點的也把她戳死了，可偏偏她是回家待產的，還特驕傲的樣子。後來挺爭氣的生了個兒子，第二天那香港老闆就飛了過來信誓旦旦地說絕不會虧待她，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麼。他們這一帶雖說是農村，但總比秀山城口那些地方來得富裕，二蠻子當年在火車上遇到一個那邊的女孩，下了火車就跟他回來了，現在都已同居兩年，小孩都快一歲，就等著到了法定年齡去領證。這些事村裡的人都已見怪不怪，他媽媽說，&ldo;雲，其實你也可以挑一個，定下來了……&rdo;肖雲只悶聲說不急，倒是他爸爸看得遠些，笑著說：&ldo;我怕是到了城裡眼光高了吧。&rdo;肖雲笑笑。&ldo;喲，&rdo;他媽好生擔心，&ldo;我們小門小戶的，城裡的女娃子，我怕養不起呀。&rdo;&ldo;人是哪兒的不重要，懂事，本份，會體貼人，這就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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