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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距離一下子被縮短了的感覺。被窩裡好冷,小林蜷成一團。身後有悉悉邃邃的響動,接著床鋪往下一陷,小林一回頭,驚駭。&ldo;你幹嘛?!&rdo;肖雲二話不說就鑽進了被子,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小林掙了幾下居然沒掙脫,&ldo;肖雲!&rdo;&ldo;老實點。&rdo;肖雲板著臉,&ldo;你想吵到別人?&rdo;小林不動了。肖雲將雙臂緊了一下,語調輕淡:&ldo;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抱你睡覺。&rdo;說著一隻手摸上來,抹下小林的眼皮兒,&ldo;睡。&rdo;小林感覺得到他的手捂在自己眼睛上,眼前黑漆漆的,背上卻貼著個暖烘烘的火爐。他想告訴肖雲同性戀並不是個個都沒節操的,不是隨便有個男人抱著就會動心,可雖然是這樣的想著,思想卻不受控制地漸漸混沌起來,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的想法是:老子真窩囊啊……這樣的疲倦,竟沒有人事不知就這麼一直沉沉墮入黑甜鄉中。殘餘活躍的腦細胞在他的大腦皮層運動起來,聯手讓小林做了一個很詳細很逼真的夢。是一個惡夢。他夢見他身處在一架電梯裡,只有他一個人。燈光非常的暗,電梯一直往下,每層樓都不停。他害怕極了,瘋狂地拍著鍵,但那些鍵象是都失了效,電梯不停,門也不開,最後他絕望了,緊貼在壁上嗚咽,以為這電梯會這樣一直墮著直達地獄。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那門終於開了,門口站著肖雲。他的臉其實不是肖雲的臉,但小林知道那是他。肖雲穿著類似於某邪教的白袍,將他拉出來架上刑架綁成耶酥受難的姿勢,然後小林驚駭地發現自己竟是祭祀儀式的祭品,他開始大聲哀告、求饒,毫無骨氣地服軟,可肖雲仍然似若罔聞,殘忍地點燃他腳下的木柴。火焰騰地一下燒起來,小林在夢中都能聞到腳底面板燒焦的氣味,他心膽俱裂,長長地慘叫,面板在滴油,那油滴到火堆上,更增火勢……這真是一個可怕至極的夢啊。後來許穹替他分析這個夢境,原話如下:&ldo;一切都是潛意識在作怪。&rdo;&ldo;一個封閉的空間,表示你走投無路。你怕墮入地獄,是因為在你內心深處你認為同性相戀的道路狹窄、無望,終會受到懲罰。&rdo;&ldo;肖雲把你架在火上,因為你覺得他給了你很大的壓力,你倍受煎熬。可是你在心裡對他又有著一定的感情,幾乎算得上親人了,所以你不願意把他當成一個加害者,於是他是他,卻又不象他。&rdo;最後許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嘆息著得出一個結論。&ldo;小林子,你潛意識裡,其實對自己的前途很悲觀呢。&rdo;真不愧是佛洛伊德的門徒,分析得頭頭是道。小林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睜開眼,似乎才兩秒鐘,昨晚種種突發事件爭執矛盾一下子如潮水般湧進了腦子,小林騰一下翻身坐起,卻發現身邊是空的,肖雲又不見了。滿身都是汗,不曉得是冷汗還是熱汗。他下床洗澡,卻發現鏡子裡的人臉色慘白得幾乎有些發青,睡了這麼久精神卻越來越差,忍不住在臉上狠狠揪了幾把,妄圖揪出點血色來。肖雲估計是已經到樓下貨運部去了,小林也準備下去,可是伸手去扭門鎖的時候,手卻遲疑地停住。如果一開門,發現外面已經天翻地覆……那自己要如何自處呢?他在門口站了兩分鐘,與外面的世界只有一牆之隔,最後他咬了咬牙,以破釜沉舟的勇氣一把拉開房門‐‐朗朗乾坤。外面居然有很好的陽光,一反前幾天的陰沉。於是人們都從家裡走出來了,這個城市仍然是喧鬧的、繁華的,大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喇叭聲此起彼伏,水果攤子一直排到街角轉彎。小林雙腳有點發飄,象那種踩不到實處的感覺,他輕飄飄地下了樓,又輕飄飄地進了貨運部。貨運部裡還是老樣子,幾個等貨的駕駛員圍在一起,打麻將的打麻將,鬥地主的鬥地主,楚大漢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看到他進來,說:&ldo;嘖嘖,看樣子病得不輕。弟弟,你啷個恁個不會照顧各人嘛。&rdo;小林猜想肯定是肖雲給他打了掩護,心頭微微的有點安慰。他在那些打牌的人裡看了看,問:&ldo;肖雲呢?&rdo;&ldo;出去了。&rdo;楚大漢問:&ldo;都要一點了,你想吃啥子?給你喊碗稀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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