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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留心到裙襬的確偏短了些，原來這些衣物竟是他那位不知愛姬還是愛妾所穿的。雖然知道這個人指鹿為馬的臆想對我並沒什麼壞處，我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ldo;軫王殿下，在下芮國大將秦晚，昨日之前，和殿下素未謀面。&rdo;他該聽到了我的話，轉頭看了我一眼，臉色飄緲蒼白得彷彿和周遭的冰雪融作了一體。然後，他說道：&ldo;盈盈，你別生氣，呆會我便叫人幫你另裁新衣，挑你最愛的淺青和淺杏色，好不好？&rdo;停了一停，他又道：&ldo;盈盈，你再生氣也別叫我什麼軫王。你明知我向來討厭朝中那些爭權奪利紛紛擾擾。&rdo;我徹底認定此人是個瘋子，至少在感情上，他的精神絕對不正常。他的偏執已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判斷。我有些幸災樂禍，一邊思忖著這能不能成為我成功脫身的一個契機，一邊隨口問道：&ldo;那我該叫你什麼？&rdo;他便微笑地望向我，柔聲道：&ldo;開始是淳于望，後來是望，偶爾……也喚我望哥哥。&rdo;天寒地凍，都沒能讓我哆嗦，此刻他的話卻讓我打了個寒噤，愣給酸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嫌惡，我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勉強笑道：&ldo;淳于望……呵，好……好得很，淳于望……&rdo;也許真的叫他淳于望更合適。我沒法把出手如電害我一敗塗地的軫王殿下和眼前這位心理不正常的年輕男子聯絡在一起。淳于望顯然也發現了我的嫌惡，捻著空了的指尖，竟一時漲紅了臉。好一會兒，他才繼續向前走著，低聲說道：&ldo;盈盈，我們快些走吧，相思該等急了。&rdo;我原以為相思應該是他的某個愛妾或寵姬，但我們走進用膳的聽雪堂時，甫掀錦簾，便聽到有奶聲奶氣的童音在喚道：&ldo;父王！&rdo;淳于望發白的面頰立刻有了血色。他笑著應道：&ldo;相思！&rdo;一個粉紅的小球兒飛快地滾了過來，一頭撲在淳于望的懷裡，咯咯咯地笑起來。淳于望蹲下身親著那個小女孩兒，微笑道：&ldo;父王才從外面進來，身上涼得很，相思乖，到暖爐邊坐著罷！&rdo;小女孩兒便在他懷裡蹭來蹭去，嘻嘻地笑：&ldo;不冷，不冷，父王摸摸，我的臉暖和著呢，我的手也暖和著呢！&rdo;&ldo;是啊，是啊，我的相思暖和著呢！&rdo;淳于望笑著，卻捨不得拿他帶著室外寒意的手指去試女兒臉上的溫度。小女孩兒粉嘟嘟的小臉蛋轉來轉去，忽然一眼望見我，立刻高叫起來：&ldo;孃親！&rdo;沒等我回過神來，她已舍了淳于望飛奔過來，雙手捉住我衣襟便往我身上直撲，口口聲聲叫道：&ldo;孃親，孃親回來啦？抱抱，抱抱我，孃親，抱抱相思……&rdo;我有些傻眼，瞪著這個五六歲的小娃娃手足無措。軍營中沒有小孩，偶爾見到誰家的小孩，大約嗅得到我身上的血腥味，無不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從沒有主動跑來親近我的。可現在居然來了這麼個粉團兒似的娃娃，口口聲聲叫我孃親！正僵著身看著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傢伙麵條兒似的扭個沒完時，淳于望說話了。他微笑著向他的寶貝女兒說：&ldo;相思，快拉你孃親過去一起吃早膳，她快餓壞了！&rdo;小相思立刻不扭了，很懂事地牽著我手往桌邊走，然後問她父親：&ldo;父王，孃親的那隻手怎麼吊著啊？&rdo;淳于望答道：&ldo;她昨天回來找我們，路上走得急，摔了一跤，把手臂摔傷了。相思乖，別碰著孃親的傷處。&rdo;小相思便點頭，小心地拉著我左手，躡手躡腳地一小步一小步牽我走向飯桌，好像她放輕了手腳，就能減少了我的痛楚。果然精神不正常也會傳染給後代的，父親精神不正常，女兒也傻得不輕，看見個女人就認作孃親了。早膳並不是太豐盛，幾樣清粥小菜，數碟精緻糕點，如此而已，看來這對父女的口味很是清淡。小相思沒坐到父親身畔，反而膩在我身畔，拿筷子給我夾著兩樣糕點，說道：&ldo;孃親吃這個，這個最好吃，我昨天吃了一碟子呢！‐‐今天我不吃了，都給孃親吃。&rdo;我低頭看著這女娃兒。她長得和她父親極相似，五官精緻端正，亮汪汪的眼睛咕碌碌轉動，清秀靈動，嬌憨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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