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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奧雷良諾很容易讓人想起海明威筆下那個“老人”。
細讀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你可以發現他筆下的“海”暗指他心目中的女人,而“老人”(桑提亞戈)就是海明威本人。在更深的意義上,海明威的“海”不是指“女人”,而是指整個世界,只是這個世界在性格上有似於一個女人:既狂暴又寧靜,既慳吝又慷慨,既仁慈又殘忍,既貧瘠又富有,既單調又神秘……在獨自與這個“女人”一晝夜的相處中,“老人”在最深、最隱秘的層次理解了、貼近、愛上了這個“女人”,也在最深、最隱秘的層次上理解了自己。從“老人”與“海”的故事,即“我”與“我的女人”或“我”與“我的世界”的故事中,我們可以細緻地體會到“交往”、“溝通”的本質是什麼,即最深層次的“交往”、“溝通”是什麼。
交往(communication)始於兩個彼此相異、彼此疏離的交往者的見面、相遇。然而這相異、疏離只是假象,就在這遭遇的時刻,二者開始向對方展示越來越深層、越來越隱秘的內涵。這種展示並非自我展示。事實上,當二者分別獨處時,他們都無法向自己展示稍稍深一些的內涵,每一個人的真我都在他自己無法測度、無法企及的深處。所以這種展示其實是被激發,被揭示,被領略。雙方領略的都是對方對於自己的反饋,雙方都使對方通向隱藏在最深處的自我,同時被引向自己的自我,在測度對方深度的同時被測度,在啟用、創造對方的同時被創造和啟用。兩個曾經是彼此疏離的個體的邊界在創造和啟用中被徹底消解--“你”早已不是“你”,正如“我”早已不是“我”,“你”和“我”的靈魂和身體都共屬於被“你”和“我”共同創造出來的,超乎“你”和“我”之上的共同的靈魂和身體。這是“銷魂”而又重造靈魂,“解體”而又重鑄身體的時刻。一句話,雙方使對方潛在的深度和廣度成為現實,使自己和對方都成為一個浩瀚的海洋,並交匯為同一個海洋,成為一個“共同體”(community)。他們都不在從前那狹小、淺薄的自身之內,而在他們共同的自身,即“共同體”之內。
人類以各種形式(宗教、哲學、文學和藝術)闡釋、表達著“交往”的過程和狀態(communication 和 community)--人與世界、人與神、男人與女人、個人與群體的交往。人類的種種努力(從神聖之愛到男女之愛)幾乎都與“交往”有關。柏拉圖用一個希臘神話生動地說明了人類的種種努力都是為了克服被孤獨和焦慮。據說最初只有一種形態的人(完整的人),並無男女之別。由於人觸犯了神,神就把人劈成兩半,一半是男人,另一半是女人。被分開的兩半強烈地希望重新合成一體,終日忍受著孤獨的煎熬。當這個“半人”合成一體時,就能體會到一種強烈的快樂。在此之前的孤獨是這種狂歡的必然前奏--沒有分離,相遇無從談起。兩個被迫分離的個體(半人)彼此契合的程度或者說交往的深度就是“共同體”完整的程度,也就是歡樂的程度。以《老人與海》為例,“老人”與“海”實際上都只是半個潛在的“海”,在真正的交鋒、交戰之前,彼此之間是相互隔膜的。只有在小說所描繪的特定的情景下,老人與海“單獨在一起”時,真正的“交往”才開始,而到最後,這位單獨與海在一起的老人與海達到最深的契合。他透過(也只有透過)
貼近大海而貼近了他的真正的“自我”--他與大海結成的完整的“共同體”,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體會到了難以言傳的歡樂。
愛默生曾經指出,一個人與一個人的“自我”(或者說一個人的“本身”,一個人只是這個“本身”的虛假的身體)完全是兩回事。
每個人本來都是一個潛在的巨人,但常常表現為一個侏儒,每個人都是一個國王,可是他忘記了自己作為國王的身份,終年流浪在自己的王國之外。一個人與他的“自我”的關係,如同陸地上的水與大海的關係。他始終滯留在一個淺陋、狹窄的地方,忘記了大海才是他的家園。愛默生把人的“自我”稱為一個人的“內在的海洋”。許許多多的人活著,是在與他的“內在的海洋”遙遙相隔的情況下活著,以致於根本不知道這個“內在的海洋”的存在。人只有隻身面對自然(他稱之為“自我依靠”),他才能不受干擾地與自然進行交往。
透過回到本來與人是一體卻與人分離了的外在的“自然”而回到內在的“自然”,即“本性”(“自然”與“本性”在英語中是同一個詞--nature),而這正是人與“自然”的“共同體”。
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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