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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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淅瀝,蒼苔露冷。
鹹安宮前雜草叢生,遍地蕭瑟冷清。偶有宮人路過,亦是步履匆匆,嫌棄之情溢於言表。深怕晚了一步,惹了當今聖上不快。
“要死,你去那裡作甚?快走快走,倘或被人瞧見了,連我也有不是。”
“那不是太子的鹹安宮嗎?怎麼如今這般……”
“還不住嘴?如今哪還有什麼太子。”
自前年太子沈燼被廢后,宮裡已無人再敢提這二字。皇后去得早,當今聖上又生性多疑,雖有七子,然廢的廢,貶的貶,如今還留在宮裡的,也只剩三皇子和五皇子二人。
五皇子年幼,太子之位又空懸,如今朝上炙手可熱的,也只剩三皇子一人。
宮人壓低聲,細細將宮中之事說與同伴聽。末了,又悄聲道。
“三殿下先前和裡頭這位最是不對付,我們還是快些走罷,省得遭人口舌,落了是非。”
“我瞧著這宮門前也沒人守著,姐姐未免也太小心了。”
“你懂什麼,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當今聖上沉迷煉丹,對真人道士的話深信不疑,去歲又不知為何突然厭了沈燼,遂尋了個由頭,將人廢黜,遠遠打發在鹹安宮了事,任其自生自滅。
先前還有宮人送膳,後來見上面的人不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越性連殘羹剩飯也不送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遙遙的,只聞一聲狐疑傳來:“我怎麼聽聞,這宮裡頭還有一位婢女,模樣生得煞是好看。”
“這話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不過這話倒是真的,那婢女是先前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喚、喚明什麼來著,可惜那樣的相貌身段,若是跟對人,如今少說也能掙一個貴人噹噹,怎會淪落到這種田地。”
青石甬路,空中雨絲飄搖,徐徐在空中打著轉。
“嘎吱——”一聲響,厚重的宮門被人從裡推開。宮門久未修繕,彩漆斑駁凋落,深淺不一。
雨幕清寒,隔著縹緲雨霧,隱約可見傘下的一張臉。眉若弓月,瞳似秋水。只一眼,便讓人魂牽夢繞,久久不忘,好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瑰姿豔逸。
明窈一身素白宮衣,右手執一把油紙傘,款步提裙,眉眼清淡如水,似是不曾將方才那二人的言語放在心上。
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宛若宣紙上泅開的水墨,緩緩鋪陳出一張美人畫。
忽聽□□之下傳來三聲貓叫,緊接著有一人從角落鑽出,青灰色的常袍抖落一身雨水。
小宮女拂開肩上的落葉殘水,深一腳淺一腳朝明窈走去。
顧不得擦去臉上的雨水,四喜慌忙將手中的攢盒遞與明窈。
“明姐姐可算是出來了,若晚了,這小吊梨湯該冷了。”
四喜本是在御膳房做雜活的,因長著瘦弱,在御膳房常被人擠兌欺負,有一回險些丟了性命,幸好明窈及時搭救。
自那後她一直將明窈視若恩人。
若是不當值,四喜都會趁人不在,偷偷跑來給明窈送膳食。上回過來,她聽得明窈咳嗽,故而今日特地燉了潤喉的梨湯來。
雨霖脈脈,漆木攢盒遞在半空,明窈卻並未伸手接過,一雙清明杏眸輕抬。只淡淡一眼掠過,四喜提著的攢盒抖了一抖。
她戰戰兢兢,迎著明窈的視線,終還是低垂下腦袋:“明姐姐,我、我……”
明窈皺眉:“他們又打你了?”
四喜強顏歡笑:“沒有的事,我只是……”
明窈淺眸輕抬:“你今日穿的袍子,比往日長了半截。”
那長的半截,堪堪遮住手背上的傷痕。
四喜腦袋埋得更低,隱約有細細的啜泣聲傳來。再抬頭,卻還是一張笑臉:“這天冷,明姐姐本就身子欠安,還是快回去罷。他們都說川貝治嗓子,改日得空,我也給姐姐送來。”
言畢,又胡亂將攢盒塞在明窈懷裡,慌不擇路往後跑。路上滑,一時不慎,竟直直摔在地上,濺了一身泥土,臉上的笑比哭還難受。
“四喜。”
身後明窈聲音傳來,四喜依言轉身,臉上的淚水和雨珠混在一處,分不清彼此。
明窈手中的油紙傘往前傾斜,擋住四喜頭頂的雨珠:“我記得,明日是五殿下的生辰。”
四喜不明所以點頭:“明姐姐可是有事吩咐?”
明窈並未答話,只是靜靜站著。
半晌,她搖頭轉身,聲音輕輕落在雨中,無奈嘆氣:“是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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