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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淺墨愣了下,想起身邊小丫頭剛才喚那女子為“毛嬙”,他把這名字在心裡過了過,一時竟會出些深意來——這名字也許是個綽號,估計出自漢宮故事。當年漢宮中的那個畫師毛延壽畫王昭君圖時,可能也就是這樣:有意把人畫得五官也挑不出什麼差錯,但湊在一起卻怎麼看怎麼都不對。
這時卻聽那女子笑道:“我之所以半夜裡敲響裁雲板,祭起九畹令,是因為,十七年光陰已屆。不數月,大荒山一脈,就又要重開瑤池會了。”
正堂之上,一時寂靜無比。看堂中眾人的臉色,想來毛嬙所謂的“瑤池會”,對大荒山一脈中人關係重大。
李淺墨不由低聲向身畔那小丫頭請教道:“什麼是瑤池會?”
卻見那小丫頭眼一翻,很不高興地,狠狠白了李淺墨一眼。哪怕不敢大聲,還是惡聲惡氣地道:“你覺得,我有那麼老嗎?”
李淺墨被她這白眼翻得個雲裡霧裡,一時不知她是何意思。
卻聽那小丫頭氣哼哼道:“你沒聽她說,十七年才一屆,那時我還沒出生呢!你真覺得我會有那麼老?”
這都哪兒跟哪兒?李淺墨一時被那小丫頭弄得一句話都答不出來,心下卻已明白,這異色門中的女子,看來無論大小,人人都有兩樣禁忌,一是你不能說她醜,二是不能讓她疑心你覺得她老。當下只有苦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老,在場人中,還要數你最年輕呢。但這兒不是有一大堆老婆婆老姐姐們嗎?老婆婆老姐姐們不是最喜歡給年少的人講故事?我是問你有沒有從她們口中聽到過這些故事。”
他生平還從未如此嘮叨過,說完後就有些後悔,怎麼碰上這麼個小姑娘,自己也變成這樣了?
卻見那小丫頭轉怒為喜,笑道:“我當然聽過,那可是我們門中最熱鬧的故事了。”
她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附在李淺墨耳側細如蚊鳴地道:“據說,當年,我們大荒山一脈本來是沒有女人的。可不知哪一年,卻多出了一個女子,那該是我們小姐的師父的師父的祖師婆那一輩了,沒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那一年,為了這個祖師婆藝成,大荒山門下,還特意開了一屆瑤池會,要為她慶祝。沒想,這一下,卻惹惱了一個人。”
她伸手指了指門口的毛嬙。
“……被惹惱了的就是她的祖上,好像是她外婆的奶奶的祖師奶的師父那一輩,至於具體哪一輩,我太小,也說不好。反正當時大荒山其實還另有一個女弟子,只因為大荒山一脈一直未收過女徒,所以她是女扮男裝投入大荒山門下的。她這麼做,當然可能也因為……她生得有些太奇怪了。”說著,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該也知道,凡我們大荒山門下,是個個都生得有些奇怪的。”這一句話,她說得不免黯然神傷。看來她年紀雖小,卻也為容貌醜陋屢屢自傷過。
李淺墨不由替她感到難過,輕輕拍了拍這小丫頭的手。
卻見她振作起來,繼續說道:“當時那女扮男裝的人,就大鬧了那一屆的瑤池會。她就是這毛嬙的祖輩。其實她與我們的開派師祖本來師出同一脈。當時,瑤池會上,她就給我家小姐的那位女師祖敬了一杯茶,我家小姐的女師祖喝了茶後,登時臉色發綠,據說臉上立時就長出一大堆水泡來,個個還都是綠的。而毛嬙的師祖就在那時,脫去了男裝,現出了女兒身來,嘻嘻笑道:‘現在,看看,到底是你醜,還是我醜?’然後衝她們師父怒道,‘我只道你決不收女弟子,才委屈了自己這麼久。早知今日,憑什麼我要把大荒山首位女弟子的名分讓給她?還眼看著你為她開山立派,專建一個異色門!’”
“她兩人論起輩分來本該是師姐妹。可她們兩個,似乎都跟她們的師父有些糾纏不清。具體怎麼樣的不清,我卻也鬧不清,反正都是男男女女的那些事了,說起來也沒意思。”說著,那小丫頭撇了撇嘴,意似不屑。
“可我家小姐的祖師奶據說在大荒山一脈,也算得上花容月貌,可喝了那杯茶後,就此毀容。而她的師父卻不肯為她出氣,不肯為此處罰另一個下毒的女弟子。他為了安慰被毀容的這一個,專為這祖師奶寫出一本《姽嫿書》來。據說,這本書,只要潛心修煉,最終可讓容貌與功力俱長。那本書,也就成了我們異色門此後的鎮門之寶。
“而我們那位太祖師爺,一心想調停自己兩個女弟子的矛盾,讓她們同創了異色門。可據說,從此門開創之日起,她們兩人,就再未曾說過一句話。我家小姐的祖師奶出於負氣,那本書根本從來就沒練過。可她不練,也斷不肯讓毛嬙的祖輩碰上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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