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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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天矇矇亮,隨著一陣雞鳴,城西老青街巷住著的人家陸續起身忙活,不一會兒,便有院子冒起了炊煙,飄出了飯香。
“吱呀”
巷子尾的那戶敞開了略顯破舊斑駁的兩扇門,裡頭走出了一瘦瘦巴巴的,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肩上扁擔挑著兩兒木桶,走到巷子口的甜水井旁,搖起柳罐,打滿了水,又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家去。
剛走兩步,靠著甜水井左邊的張家有了動靜,他家憨實的長子也挑著水桶出來打水,見了人先是一愣,而後靦腆地招呼道:“嬸子,打水呀!”
婦人雖不搭腔,卻停下了腳步,直勾勾地盯著張家長子瞧,老實漢子頓覺渾身發毛,連忙傻笑了一下,便去打水。
可婦人仍在旁邊一動不動地站著,漢子低著頭,面色訕訕,只裝作沒看見地樣子。要說起來,他很有一把子力氣,也自認算個熱心腸,可也的確不敢幫這嬸子,若是被家裡的母親和婆娘曉得了,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為何如此?緣由倒也十分明瞭。
婦人孃家姓徐,少女時嫁到了巷尾的梁家,左鄰右舍慣叫她一聲徐嬸子。這梁家世代賬房,也算有些家資,從前日子頗過得去。怎奈世事無常,徐嬸子男人早幾年不幸染病逝世,徒留了寡母孤兒相依為命。而家中唯一的郎君還堅持在書院讀書,花費頗多,不過幾年,家中便敗落了。
徐嬸子將將守寡那陣兒,鄰里們也是極熱心地幫襯,然而這徐嬸子說話弄事不僅招人膈應,還叫人寒心。
平日裡,她遇著難兒,要人幫忙,卻從來不張嘴,只等著別人看出來猜著了,幫了忙,又擺出一副沒求人的樣子;有些髒活累活,巷子裡朝夕處著的婦人見不得她自己辛苦,會叫上自己男人一起搭把手,沒得一句好話,轉過頭卻聽見她哄心肝兒子“那是些下賤活兒,你可不能沾手!”
說話難聽就算了,鄰里們的一片真心實意,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甚至覺得他們不過是在巴結自己罷了。有這想法兒皆是因為她那兒子,從小讀書刻苦,被學堂的先生看中,從識字看賬轉走了科舉的路子。
心中有了這想法,言談之中自然帶了出來,於是乎,幫她成了攀附,不幫便是嫉妒,怎麼做都裡外不是人,鄰里們也便不再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了。
徐嬸子開始時沒當回事,可沒了幫襯,日復一日將一個家裡裡外外操持下來,她漸漸也是真覺得難捱了。
不說徐嬸子如今有多後悔,張家長子剛打好了水,便聽院子裡傳來母親的招呼聲,他正尋了機會,頭也不回地家去了。
徐嬸子上唇抿出幾道褶子,鼻孔哼了一聲,洩氣地挑起水桶走了。
這徐嬸子心中不痛快,歸了家,見院中一陣冷清,更是氣悶,放下水桶便往灶房去。
火已然熄了,飯菜都裝盤蓋了起來,她面色稍緩,繼而往兒子書房去。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楚楚動人的女子懸坐在郎君腿上,提筆描摹的畫卷。
那女子聽著動靜,遂起身,只見她巴掌大的小臉,面色惶恐,水汪汪的杏仁眸子,眉眼之間流轉著嬌媚的風情,旁邊的男子瞧見她這模樣,連忙牽住手,心疼不已。
那男子一身灰色棉布長衫,瞧著溫文爾雅的樣兒,眼底隱隱藏有戾色,眉毛色極淡,髮絲細軟,近看容貌委實算不得俊朗。
“姑母,早飯都備好了,我來與表哥說一聲。”
徐嬸子上下掃了她一眼,衣裳褶皺得不像樣子,領口鬆散著露出肚兜的繫帶,櫻唇嬌豔欲滴,過來人自是知道怎麼回事,耐不住翻了個白眼,冷聲道:“你先出去,把飯擺好了。”
屋裡僅剩了母子二人,徐嬸子拽著兒子坐下,埋怨道:“軒兒,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梁軒面露訕色,正欲解釋,便聽徐嬸子又說道:“你呀,過陣子可是要相看的人,可別弄糊塗賬!”
梁軒聽了這話,也並不上心,轉而求情道:“母親,馨兒表妹待兒子情深意切,兒子實在不忍辜負她,若不然···”
“竟說胡話!你外家沒人了,就剩這個孤女,無半點依仗不說,也無甚才華,不過略識得幾個字,會做些女紅,如何配得你?再者說,與朱家的親事,是你祖父生前定下的,怎可反悔?”
梁軒見母親提起朱家,眸子一沉,陰惻惻道:“朱家靠著裙帶關係,如今可是了不得了,哪裡還能看得上咱們這種破落戶!自父親去後,再無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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