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枝一葉總關情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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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傍晚，元宵剛離開不一會兒，林湘進屋拿被褥——薛一針今日要在這兒留宿，就見床上的林沅雙眸緊閉，一副人事不知的昏厥模樣。

&esp;&esp;懷裡的棉被差點掉在地上，她喊一聲對方的名字確認，林沅並不回應，林湘只好把被褥又放回衣箱上，奔過去檢視他的情況。

&esp;&esp;他今天一直在起燒，臉上塗了脂粉似的，豔得像叄月的桃花，這會兒更是緋紅一片，林湘探一把他汗淋淋的額頭，燙得可以煮雞蛋了。

&esp;&esp;她忙把薛一針請過來。

&esp;&esp;“沒事兒。”薛一針摸完了脈，無比淡定道：“暈了正好。他傷得不輕，又撐了一天不去休息，就是大羅神仙，這會兒也應該閉目養養精神。我先給他扎幾針，你拿這個兌了水，守著他隔段時間擦一擦，降了溫就好。”

&esp;&esp;說著，薛一針從隨身的藥箱裡遞給她一個大陶瓶。

&esp;&esp;這陶瓶不久前林湘見過，薛一針處理林沅的傷口時用了另一瓶。裡頭灌了白酒，不過幾個月的工夫，林沅連白酒都琢磨出來了，遠比小說的時間線要早得多。

&esp;&esp;她漸漸接受了現實與小說並不能完全對應上的事實。

&esp;&esp;“好。”點點頭，林湘仔細問了兌水的比例和擦洗的注意事項。

&esp;&esp;小說裡，薛一針是個脾氣極古怪的神醫，眼中只有醫術，旁的什麼也不在乎，利祿榮辱都如雲煙過眼。大抵正因如此，林沅才連自己最大的秘密也不瞞她，故事裡現實中，都是請她治傷。

&esp;&esp;救下他的尚黎光恐怕也知道了這件事吧？所以，才能和林沅成為命運共同體，綁上林沅的戰車做他的幕僚？

&esp;&esp;胡思亂想著，調好酒精溶液、替薛一針鋪了床，等對方施完了針，林湘不好意思道：“您先等一會兒，忙完了我就去做飯。”

&esp;&esp;“沒那麼多講究，先顧他，熱了中午飯就好。”薛一針渾不在意背起藥箱，“我出去了，東廂是吧？”

&esp;&esp;林湘連連點頭，引著對方進了東廂。

&esp;&esp;她其實很不擅長應對做客的長輩，特別是完全沒共同語言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卻又不得不招待。

&esp;&esp;陪不熟的長輩和照顧病榻上的仇人，也不知哪件差事更辛苦。

&esp;&esp;坐回床邊，看著林沅酡紅的病容，林湘認命地拿起溼布替他降溫。

&esp;&esp;額頭、脖頸、手心……哪怕林湘儘可能去避他體表的傷口，卻仍有躲不開的時候。每當被稀釋的白酒蟄疼了傷口，林沅的肌肉就會無意識地抽搐顫抖。

&esp;&esp;“嘶……”

&esp;&esp;他唇齒間溢位低吟。

&esp;&esp;林沅是真的昏了，他若還清醒，絕對會忍著痛一聲不吭，裝出一副鐵打般毫無弱點的模樣。

&esp;&esp;“……不是也知道疼嗎。”

&esp;&esp;握住林沅的指節不讓他蜷指，林湘垂睫，用溼布一點點輕輕擦拭他滾燙的、佈滿擦傷的手心。

&esp;&esp;手掌痙攣著，傳遞給她林沅毫無隱藏的、最真實的那份痛苦。

&esp;&esp;如果他早就這樣，自己還會刺下那一刀嗎？林湘扣問自己的心，卻也明白，這問題其實毫無意義。

&esp;&esp;林沅不會在仍保有意識的情況下，將自己的脆弱展露給任何人——他對整個世界都毫無信任。

&esp;&esp;精神分明孤懸於世界之外，卻仍有意志和力量做自己要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且目標明晰從不迷惘。誰不向往這樣核心強大的人呢？

&esp;&esp;可是，誰也不喜歡成為他生活的“犧牲品”。

&esp;&esp;擦拭完一遍，林湘又去探他額頭，溫度的確降了一些。壓下心裡紛雜的思緒，她草草給薛一針熱好了飯，自己胡亂扒幾口，便掐著時間，給林沅做。你什麼時候走？別在我這兒待著。”

&esp;&esp;“我處理。她沒有背叛我的膽量。”林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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