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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過一年，天象怎就如此了？好不晦氣！&rdo;眾人私語紛紛，那些代表蒼生人脈的星辰，如今不再明亮，瞧著急人，可如何卻也不是他們微弱的法力所能挽救的。奚山君幹了三天三夜，終於熬不住，扯過一片雲頭，沉沉睡了起來。等她一覺醒來，滾來滾去按摩酸沉的腰骨時，那個奇怪的棗衣小哥終於開口了，眼睛帶著狼目一樣的明亮。&ldo;我來是為了尋人。&rdo;&ldo;尋誰？&rdo;&ldo;我的第一百個仇人。&rdo;少年說到&ldo;仇人&rdo;二字時，不帶恨意，不帶憤怒，已經完全變成了疲憊。奚山君笑嘻嘻地問道：&ldo;為何是第一百個，之前的九十九個呢，你吃了？&rdo;少年的唇很紅，眉毛幾乎狂妄地挑到九重天上，他有些暴躁地來回走動道：&ldo;死了，都死了。我尋了幾十世，一箭一箭地，都弄死了。&rdo;少年細長柔軟的手掌上有清晰的繭，他是個會用箭的高手。奚山君站起身，扶正了包子頭，彎了彎眼道：&ldo;說來聽聽。&rdo;少年似乎已然被這虛冷無盡的星河雲山逼得有些筋疲力盡，他的思路並不是那樣清楚，有時還帶著些含糊聽不懂的詞句，他說道：&ldo;我到了許多陌生的地方，不，並不陌生，那裡就是我的封邑。可每一個去處都沒有我的侍衛、我的儀仗，那些人從我身旁走過，並不知道我是誰，無人喚我殿下，我也不認識他們。&rdo;&ldo;又是一個小殿下。&rdo;奚山君帶著深意打量他，&ldo;最近的殿下多得像篩子下的秕穀。&rdo;&ldo;我瞧見一個衣冠楚楚的人，一旦瞧清楚他的模樣，便隱約知道那是我的仇人，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他，可這一刻卻不由自主地挽起了弓。我雙手發熱，殺紅了眼，總覺不盡興，如同染了癮，興奮地尋找每一個仇人，有些是世族豪庭的子弟，有些卻是樂師巫醫農人，他們一點也不冤屈，他們定然前世無數次欲將我置於死地，我殺了他們，是為了讓他們死得血也流不出來，三魂七魄碎盡，再也無法來到今世害我。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如此快樂，如此期盼著殺更多的人，嗅到更多的血腥味。復仇讓我得到了快感，雖然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仇恨究竟是怎樣的。&rdo;奚山君嘖嘖惋惜道：&ldo;小哥，你很是浪費。九十九塊人排，紅燒、清燉還是爆炒，過去在我們山頭，能吃不少時日呢。&rdo;少年白皙的臉頰有些抽搐，雙眼本是冰冷帶霧，可是左目卻不知為何，一瞬間，生生湧出了淚。他說：&ldo;我知道我已經不是我，我死了，早已離開了我的軀殼。我用箭殺死的仇人都是在我每一次死後的前世之中遇見。我為自己的前世報了仇，卻不知道這是不是每個初初死亡的人所必須經歷的‐了結了前世今生的宿怨，方能前行。可是我瞧不見自己的前路，在殺了九十九個人之後，快樂的極致之時，那些人臨死前的痛苦卻一瞬間全部投射到我的頭顱之中，我無法承受這些悲傷辛酸，再睜開眼睛時就來到了這裡。&rdo;奚山君安慰道：&ldo;你的罪受完了，據說這大概是要成仙了。你幫我擦完這五百顆星星，我便行行好心，託著殿下的尊臀往上一拋。三十三重天要是收了殿下的臀，殿下就能成仙君，若是殿下原地落下，等我明年來，再拋一拋試試。&rdo;&ldo;不，並非如此，我還有一個仇人，我心中清楚。&rdo;&ldo;你如何知道的？&rdo;&ldo;你頭上有道綠光，綠得很，好像初春的嫩豆苗。&rdo;&ldo;你娘頭上才有綠光，你爹頭上才有綠光！等等，你在背後摸什麼？你從哪兒變出的弓箭？你你你……你要幹什麼？&rdo;&ldo;你能保證我射你的時候你嘴上不喊疼，心裡也不喊疼嗎？&rdo;少年紅豔的面龐在半明半昧的天河中帶著詭譎冷漠的陰影，他語氣哀傷，像是哄著他生前那些鶯鶯燕燕的小情人：&ldo;莫喊疼，你要是疼了，我也會疼，會很疼。&rdo;奚山君抱頭鼠竄，她在天河之畔施展不出一絲法力閃躲，身後的三連弩像刑天的斧一樣寒厲劈來，&ldo;你玩真的？老子憑什麼為了你這個小崽子不哭不疼？別射我髮髻，我最煩人碰我的髮髻，不準三連發！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我的相公啊，我那能吃能跑會笑會呆，食用暖c黃兩處受用的小點心喲，還沒咬上一口這就無福消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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