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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大嘴又慢慢再慢慢……吐出了一個核桃。扶蘇忍不住，轉過身，剋制許久，才笑了起來。那童子哇哇大哭起來，&ldo;不知吾喬阿箸竟被區區凡人欺ru至此，唯以頭撞石爾！&rdo;哭完，大嘴又漏了一塊核桃，然後朝身旁的一塊翠色石頭撞了過去，卻撲了個空。扶蘇一路行來，瞧見的那些翠色石頭，此刻竟都瀰漫在一陣白煙之中。不到片刻，煙散了，呼啦啦走出了一群綠衣翠袍的少年，美貌白膚，十分可人。一路笑笑鬧鬧，朝扶蘇、童子二人走去。童子要撞的那塊石頭亦在一陣白煙中，變成了一個十二分笑靨嫣然的美少年，閃過身，伸了伸懶腰，笑道：&ldo;阿箸，你若日日嘴賤得罪君父，何愁我等沒零嘴？&rdo;說完，撿了個掉落在地的核桃仁，扔進嘴裡，揚長而去。那些石頭幻化的美少年經過扶蘇時，語氣不鹹不淡。&ldo;嗯，生得不錯，雖然比我差了些。&rdo;&ldo;難為我們曬太陽等他這許久。&rdo;&ldo;君父還不許探看，這暴君，嘖嘖！&rdo;&ldo;方才爹爹又被娘打了一頓，跑去找君父哭了。他真是死性不改，暴君最不耐煩瞧妖哭。&rdo;&ldo;今兒天兒不錯，太陽大。&rdo;&ldo;二五、二六跟上！&rdo;走在最後的不是美少年，而是兩隻美小猴，桃兒般的小臉，眼似含水，黑亮稚氣，一身翠色毛髮，柔軟明麗而似誰人幡然大夢初醒之態。被稱作二六的猴崽似乎剛出生不久，另一個大一些，害羞地瞧著扶蘇，探著毛茸茸的小腦袋，細聲道：&ldo;君父夫君，人的手可暖和、可軟啦。我喜歡你摸我，能不能再摸一摸？&rdo;山的正中有一座食寓，形似山下農家屋舍，茅糙鋪了很厚的一層，但依舊瞧著十分單薄。屋舍前圍著一圈籬笆，籬笆中有成群的小雞和一隻長大了搖搖擺擺的公鴨子。扶蘇站了片刻，瞧著雞群。&ldo;公子在看什麼？&rdo;&ldo;噓，我在等它們說話。這座山連石頭都會說話。&rdo;少年長身玉立，轉過身，卻撞見一雙笑得彎彎的眼。奚山君此刻不大流氓，也不大暴戾，只是看他。她食指指尖有微小的火光，遙遙點在了小雞身上，嗓音有些乾啞道：&ldo;好，便看看它們說些什麼。&rdo;一隻小雞說馬上要開飯了，另一隻說整天吃秕穀吃不飽。公鴨子嘎嘎哼唧道：&ldo;我在人間吃飯，主人家中筵席多，每次剩下許多魚ròu果糧，全是我們的。人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山上的妖怪，窮苦成如此，一定幹了什麼缺德事。&rdo;奚山君摸了摸鼻子，揮了揮衣袖，那些話便聽不到了。她朝前走，側頭笑道：&ldo;連鴨都知道我不大好，萬事皆不能瞞住天地，可見我真是缺德事幹得太多了。&rdo;扶蘇停下腳步，望著屋舍，淡聲道：&ldo;山君做的缺德事只報應到了外物之上，不過落得衣食無著，可我卻不知做了什麼，報應到了自己頭裡cha了三根毒針。&rdo;他又問道：&ldo;我還能活幾日？&rdo;奚山君轉過身，含笑道：&ldo;你可知道我做了多少壞事、造了什麼孽，才被上天懲罰，使得如今奚山萬物皆長，唯有糧食不生；俯首所拾皆是瑰寶碎石，卻個個皆修成了精，不能拿去換糧反倒嗷嗷待哺？&rdo;&ldo;願聞其詳。&rdo;奚山坐在了一塊翠色無瑕的石頭上，剔透美妙至極，若賣到市場，連城無價而不成換。她一身麻衣，微笑道：&ldo;二百八十年前，從家中帶來的糧食珠寶消耗完，耕種所得又甚少，我開始率眾在山前殺人搶劫，每殺一人，得二三換糧幣，便取下一塊樹皮，記下死的人數，短短五十年，奚山上的樹，有一大半都沒有了皮。之後奚山腳下再無人跡，而我無論走到何處，都會被雷劈，躲在石頭房子中，雷劈不進來，便開始劈山上的其他妖怪，我只得出來，生生遭雷劈，由天洩憤。那大概是百年的時間，難熬得我幾乎不願再提起，每次天色暗沉下來，我便如你今日，問自己，還能活幾日？&rdo;&ldo;之後呢？&rdo;&ldo;之後，雷不劈我了，天開始捉弄奚山。先前結滿甜橘的樹一夜之間，全長出了苦橘，辛勤墾出的一大塊水田全部生出了鹽，稻穀不生。那些種糧的地方長滿了曲連無盡的鮮花異糙。那是我不曾見過，誰都不曾見過的美麗妖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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