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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著的黑衣嬴晏站在扶蘇的馬匹旁邊輕輕握住了微微滑落的馬韁。七八兵甲一聲震喝,一同使力,厚重的石板被抬起扔到一旁,泥水濺到了眾人身上。棺中是森森白骨,手骨、腳骨折斷,扭曲猙獰。公子成嬰怔怔地望著白骨。顱骨森然,屍身似化了兩三年之久,已然不見皮ròu。成嬰左手尚託著嬰兒的頭,這個孩子,是他那薄情寡性的妻子留給他的一點血脈。嬰兒不停地哭著,眼淚全滴落在他手心上,又從他指fèng間滑落。雲簡那廂拾起,繼續念道:&ldo;為父以山中整石雕琢,懸棺崖間,石生奇木,與兒做伴。若非天塌地陷,山平為原,安能復現?太子敏追問兒來世,不堪擾,唯此處兒可得一二松閒。兒為鰥寡鬼,想必誤輪迴。三百年後尚有機緣,只需爾兒婿精血蓄養魂魄,三年若不產子敗了修行,定可重生。然則此番由來並不光彩,為防後人探究,敗吾家聲,只為兒立無姓碑。墓中陪葬若干,皆吾心愛之物,復有昭王旨意一卷為證,兒切自為珍。&rdo;&ldo;旨意安在?&rdo;公子問道。晏二觀石棺,角落中卻有燒焦的書卷一副,可字跡已不可辨,似有人刻意摧毀,不欲被人瞧見。&ldo;何種不光彩之由來?&rdo;公子又問。雲簡一目十行,掃到末尾,有些驚詫,卻未再念。他眯了眯眼,成嬰下馬,走到那碑文之旁,定睛,赫然是小不可辨之字跡。成嬰平靜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孩子,又步履安穩地踩到馬鐙上,只道:&ldo;無頭公案,不查也罷。此石與樹同生,有些靈性古怪,爾等依舊埋好屍骸。至於石碑,砸了便是。既是無姓,索性成全。&rdo;眾人依舊將骸骨葬下。成嬰揮了揮手,命起程。約莫走了十里,天降大雪,馬蹄濺雪。又行了十里,雪厚,深一腳,淺一腳。再行十里,季裔請示安營避雪,成嬰點頭,許。他一身白裘皆是雪,只垂目把那嬰孩呵護得滴水不漏,又遞與一旁守著的翠二五。小猴兒照顧嬰孩十分細緻溫柔,卻也未將他逗笑。這一日天氣好怪,連經風霜雨雪。成嬰忽而覺得喉中不適,卻也未當事,只翻身下馬。&ldo;公子!&rdo;眾人驚呼,上前。他已翻身滾落馬蹄之下。白淨無瑕的雪地上,一攤暗紅的血跡。他喘息著,不停喘息著,唇角的血還在滴落。有些奇怪怎麼會生出血,可是呼吸已然急促起來,連喉嚨的呻吟都支離破碎。風的聲、雪的聲、馬的聲、人的聲都很清晰,但他都已經不大聽得進去。他爬了起來,茫茫然上了馬,茫茫然轉了轉身,百尺千里的雪。他想起了幼時曾經聽到的鼓樂。那鼓點並無雅緻,只是敲打著,再快再快,像濺了雪的馬蹄,很快很快。於是,許多與現在相干的過去,與將來相干的現在就這樣緩緩開啟。他咂摸著,就笑了起來,也不見淚,只是咳了陣子,喉頭的腥紅淅瀝不斷。他得慶幸,此後再無人揣摩石碑上的最後幾字。&ldo;植,三百年,嫁喬荷。&rdo;可阿植死啦。從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有些時光太遠,我瞧古書只有粗陋幾言,譬如我妻阿植,也只是短短兩語:&ldo;元后奚山,荒無蹤。生子鳳奴,日下無影。&rdo;此後餘生,我已不大愛翻書卷,擱置了海棠花枝做了書籤,等待來年,可來年還是那一頁。想了想,停在此處,便好。不必翻到翻不下去,一片空白。吾兒鳳奴是個鬼子,生來體弱,日下無影,卻性喜熱鬧。然我不喜熱鬧,也不喜他。年邁時昏昏欲睡,太極殿外的海棠花悄悄地開了,樹上有一條黃色的臂帛。我眯著眼走了過去,有些記憶慢慢就回來了。那裡彷彿藏了個小人,大氣不敢出,她想要逃開我,故而躲在此處。我見她在樹間閉著眼默默禱告,眉頭緊蹙,我覺得好笑,輕輕張開了雙手,哪管她拜的是蒼天還是諸位神仙。她若低頭,便能瞧見我眼底那些奇異的東西。點點滴滴,歷數來,都是些隨時戒備隱藏的愛。可她頑劣,不曾跌倒,我便只好倚靠在海棠樹下撫琴微笑。我在等她發現,輕輕喊一聲&ldo;哥哥&rdo;,我便好裝作不大喜歡她,牽著她的小手回家。教她讀書識字,也為她講些故事。耗著年頭,一日日地,累積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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