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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侯們原本興奮的老臉瞬間灰敗了。真想把這個丟人現眼的丫頭片子重新扔回孃胎回爐。聽聞侄女先前罵了雲琅一通,諸王滿心以為姑娘的腦子回來了,再不會被一個男人迷得顛三倒四了,都拍手叫好,可今日一瞧,成家宗室一張幾百年的老臉被打得啪啪響啊。雲琅黑黑的眼珠看著忍冬,許久,卻笑了。他道:&ldo;殿下有疾。&rdo;忍冬呸道:&ldo;你才有病。&rdo;雲琅食之有味地吃完一整塊肘子,才抬起頭,認真嚴肅道:&ldo;殿下有二疾。&rdo;忍冬斜眼,&ldo;你全身上下都有病,你爺爺有病,你奶奶有病,你爹爹有病,你媽媽有病,你姐姐有病,你哥哥有病,你兒子有病,你孫子有病,你重孫有病,你玄孫有病。&rdo;雲琅低頭恭謹地聽她罵,許久,才抬起頭,唇畔竟掛了春風一般清慡的笑意,眾人皆看痴了,他卻道:&ldo;殿下之疾,一在從不肯聽人說完話;二在常使吾……如此開懷。&rdo;忍冬的臉本來黑硬得如茅坑中的石頭,可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心裡努力撐著不笑,不一會兒,卻趴在金絲楠木的食桌上,肩頭不停聳動。二十五歲的忍冬,曾經那樣深切恨著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在他說了如此坦蕩蕩的話之後,卻忍不住笑了,心中滿是暖意。二十八歲時,忍冬的堂侄女,年方十六歲的齊郡主成泠隨著父親,她的堂兄齊王在年節時來皇城朝拜,有些困惑費解地問道:&ldo;姑姑,你喜歡雲相何處呢?他固然是這世間少見的好男兒,可是依照侄女看來,亦非好到能讓姑姑喜歡十年之久啊。&rdo;這時的雲琅,已經以百國第一人的名頭載入了史冊。大昭史上,虛年二十有六便拜了右相的,只此一人。忍冬的父親垂垂老矣,破格拔擢了雲琅,意圖為自己的兒子,她的弟弟成燦奠定江山基業。成泠時年已與江東謝侯議親,等待年後春枝發芽的時候,便嫁給那個傳說中驚才絕豔的兒郎。忍冬在想,自己年少時,如阿泠一般年輕的時候在幹什麼。那時,她方在花叢中磕著石頭失去了記憶,整日天真懵然,戴著糙帽在太液池畔釣蝦,無憂無慮。後六宮的人卻都在嘲諷她,說她那一日十分丟臉,被小狀元當眾拒了婚。可是她的父親是難得的識才之人,並沒有因此怪罪小狀元,反而直接把他放入了尚書閣,而未按例讓他入翰林。她與雲琅未相識,便已結仇。忍冬的性子睚眥必報,本是十分窩火。一日,她的那些玩伴們在太液池中行舟,各家貴女們剪了一束又一束荷花,把整隻簡陋古樸的小舟幾乎堆滿。忍冬素來愛荷,瞧見荷花,很輕易便安靜下來。她們待膩了,都上岸了,忍冬卻滯在舟上吃起甜酒來。酒雖甜蜜,可用荷葉杯飲多了,也有了五六分醉意。忍冬握著荷葉睡著了,伴著花枝清甜的氣息,想起了她失去很久的懷抱,那似是屬於母親,又似是屬於心底的一個寧謐的影子。她在睡夢中並不安穩,先是聽見打雷,又聽到雨聲,驀地驚醒,天上的雲變幻得那樣快,雨水早已淋溼了所有的花葉,還有她的櫻紅長袖。然後,她瞧見了雨霧中的那個人。一身渥丹色朝服,身姿挺拔,步履清雅。她看不到他的臉,雨水打溼了她的臉,太液池常年不化的霧擋住了他的眉眼。她瞧著他朝自己走來,便覺得是心底的那個人終於回來了。屬於她的懷抱,連雨水都無法遮蓋的溫暖,就這樣,好似在她等了很久之後,經年之期,歸來了。她忘了自己喊了什麼,那人停在了那裡。她迅速地搖著木櫓,哭著說&ldo;求你不要動&rdo;。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吧嗒吧嗒,都砸在綠葉紅花之上。那是她失去了許久的東西,這世上再無人知道了,可只有她,一直這樣艱難地銘記著。哪怕失去了味覺,失去了感情,變成了一粒糙籽、一片烏雲,也鑽心刺骨地無法忘記。她這樣深切痛苦地思念著他,是思念讓她走到今日。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雲琅,她站在舟中,手上握著一朵荷花。她驀地流了許多鼻血,血液順著手心滴在了那朵荷花的根精上。她顫抖著把那朵花遞給了岸上的少年,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離開她時,也是這樣大的年紀。她聲音嘶啞,酸澀得五臟都快要擠出來,&ldo;荷稱君子,吾見汝端明秀雅,贈君此株,聊表寸心。&rdo;原本,這是一段太正經、太合乎話本的邂逅,忍冬想起時,都幾乎被自己感動了,這輩子,說出這麼一番文雅端方的話,也並不那麼容易,可是,荷花中卻羞答答地露出一隻綠肥綠肥的毛毛蟲,被雨水砸得一哆嗦,爬到了雲琅的虎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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