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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餘恩的死訊傳開時,所有人幾乎都沒法相信這個事實--一顆即將升起的新星,居然就那樣隕落了。木頭忽然想起劉戈剛入學的那段時間,總是將煙夾在指間,也不抽,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能有這樣一個父親,任誰都會無比驕傲也無比自豪,也許正因為這樣,失去之後才會格外痛苦。這大概就是劉戈這幾年封閉自己的原因吧?彷彿察覺了他探究般的視線,劉戈抬頭笑睨著他,愧疚與傷懷都已深埋,目光平和而坦然。誰也不知道,一直以來木頭對劉戈來說都是最特殊的存在。相比楊胖子半真半假的攀交、範從華的時刻趕追,木頭始終是木頭,百般挑釁仍不惱怒、百般鼓吹仍沒有半點野心,無論開玩笑或是認真地詢問他要不要來搶這個位置,他始終都回答:&ldo;不會。&rdo;無論哪一次,他總能靠著陳家這後臺、踩著許多人的肩膀,輕而易舉地達成願望。所以他習慣了玩弄權勢,習慣了戲謔地嘲弄身後咬著牙追趕自己的人,習慣了冷眼旁觀周圍的重重算計。直至真正的強權將他十多年的驕傲狠狠擊碎,他才看清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自己也身在漩渦之中、自己也不得不跟他看不起的那些人一樣狼狽地掙扎著生存--很多事情,他即使傾盡全力也無法改變。他惱羞而茫然,從此一蹶不振。當木頭咬著牙說出&lso;她&rso;最後的訊息, 開闢實驗區02南懷市的氣候有些異常,元宵過了才等來第一場雪。這時大年已經過完,大節的假期也到頭了。方方正正的市府大樓完全被銀雪覆蓋,只留下各樓層黑窟窿似的大窗。透過窗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明亮的燈光裡兩個中年男人相對而坐,各自捧著杯熱茶暖手。因為大型的建設專案都會在市府備案,南懷市的一把手柳國晉盯著桌上的一份檔案,詢問副手孫昌平:&ldo;這塊地不是準備批給江浙開發商嗎?怎麼換人了?&rdo;江浙那家開發商的策劃他看過,如果真的建成,對南懷市的發展大有助益。孫昌平將眼鏡朝眉間推了推,平靜地說:&ldo;那塊地被人要走了。&rdo;&ldo;這個專案已經批下去了,下邊的人也協調好了,就這麼取消?這中間的損失誰來負責?國家的利益誰來負責?&rdo;柳國晉語調微揚,儼然已有怒意:&ldo;我們還要妥協到什麼時候!&rdo;&ldo;老晉,你冷靜一點。&rdo;孫昌平勸道:&ldo;那個人你也認得,是現在風頭正勁的楊郜,我們得罪不起。難道你忘了老師是怎麼被髮放的嗎?就是被他們那群人搞的!你認為我們的底子能比老師硬?無論你在什麼位置,妥協退讓都是必須的,日本人的尾巴翹得老高,在老美面前來不是得裝孫子?何況這也未必是壞事,你想想楊郜是誰?如果他真的準備在這邊搞個專案,恐怕人人都爭著往這邊擠。江浙那個開發商我查過了,沒背景,鬧不起來的,我們可以跟他們協商一下,給他換到別的地方去。&rdo;柳國晉神色歸於緩和,只是眉宇間出現了一絲疲憊:&ldo;昌平,其實你更適合做這個位置,這種事情我永遠都沒法冷靜對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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