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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所說,你家裡房屋還可暫住得麼?”岑義道:“小的哥子是這等說,太太或是在舅爺那裡多住幾時,或是接到小的家裡暫住都可。如今太太若是在舅爺處,回不回還在兩可,既已到了這裡,自然請到小的家裡去的是。就是房子窄小,恐天氣炎熱,太太嫌不便,那裡前後左右都是王鄉紳家的賃房,閒著的甚多,大相公去看中意的賃他一間暫時居住也可。況聽得說那個對頭不久也要離任,大相公還好去進大場。小的家裡到南省一水之地,來往也容易。”岑公子道:“你這話甚是。”岑夫人道:“既如此,主意定了,不必再議。”因對蔣貴道:“煩你就去僱一隻船,我們早早起身,不要在這熱鬧處耽擱,恐惹事端。”岑公子道:“母親所見極是。”因吩咐蔣貴:“你去僱船要與船家說明,我們要打從荻浦出口,到了荻浦還要暫停半日,或者竟與他講到湖州,或者只講到京口,再換船亦可。”蔣貴應諾,就同店主人去了。
這裡岑公子又問了岑義許多細底,方知劉公子到家時房屋已經封鎖,諒無人可託只得同了梅嫂兒回去,或者竟還住在許家亦不可知。只是許家如何也沒有一個信來,真是令人不解。岑夫人道:“正是呢,那劉公子豈有不託許家寄信的理?總然那許老者不十分關切,難道雪姐同梅氏也都不關切麼?”岑公子道:“正是,其中必有緣故。明日到了許公家裡便知分曉。”這岑義聽了他母子們說的話,一些頭由也不知,因問道:“是哪個劉公子?哪個許家?如何我嫂子住在他家裡?”岑公子道:“這事你如何知道?”因將大概與他說了一遍,岑義才曉得何舅爺已故,卻住在蔣家,嫂子在上年秋間同許小姐回來的緣故,因道:“如此說,我嫂子一定在許家住下,只是荻浦離家又近,一水之地,難道打聽不出我們搬回湖州去的資訊?怎麼過了年竟沒有個信寄回來?”
說話之間,蔣貴已回,說:“就僱了方才岑義哥搭的這個車排子船,共是四個艙口,桅篷舵櫓俱全。梢艙裡是船家家眷住的,官艙內太太住了,大相公住了中艙,我們在頭艙內儘夠住了。店主人與他講明四兩五錢銀子包送到湖州,一日兩餐小菜便飯,每人給他三分半銀子,若要葷菜,自己買了讓他做造不算柴火錢,已與他說過要走荻浦停住半天。”岑公子道:“這也算便宜的了,叫他就寫了船契來,看他要先付多少船錢就稱給他,就搬行李下船,到船上吃飯也罷。”蔣貴出去對店主人說了。那店主人道:“我這裡粗飯早已齊備,請太太同大相公吃了飯下船,省得他船上又另做飯。”岑公子聽見便道:“就在這裡擾了飯也罷。”當下就跟同船戶寫了契,註明船價銀四兩五錢,先付銀二兩,到日找足,開船日格外神福銀三錢,飯錢照例。岑公子都依了。蔣貴就先稱給二兩銀子去了。店主人隨吩咐端飯到上房去,甚是豐潔。岑義同蔣貴在外邊另是一桌,他們先吃完飯,就同本店小夥計搬行李下船,收拾停當,才請岑夫人上船。岑公子見這店家飯食豐潔,竟算了兩日的飯錢與他,店主人甚是歡喜,還送了一罐十香小菜到船上來,給了那小夥計五十文錢。
當時別了店主就解纜開船。岑公子對蔣貴道:“這船甚是寬綽,你們兩人在外艙也儘夠住了,只是又要多勞你走幾天路。”蔣貴道:“大相公說哪裡話?俺爺起身時再三吩咐,一定要送太太到了家,還要討了許老爺的回書,打聽了劉姑爺到這裡的訊息,才好回去報知。”岑公子道:“不妨,小的單身獨自出路慣的。十分暑熱,午前就歇了店,到五更頭起來趕早涼走路才爽利哩!”主僕們一路說長說短頗不寂寞。那船家姓葛,夫妻兩口,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孃,一個十六七歲的妹子生得甚是姣好,時常推開後艙門與岑夫人端茶送水,說說笑笑,甚是相合。
不只一日,到了荻浦,已是未牌時候。在碼頭上停住了船,岑公子同了蔣貴上岸,訪問到許俊卿家來,看見大門鎖住。這周家原是緊鄰,周老人在日,門前開個小雜貨鋪,自周老人死後,鋪面也收了。他兒子在外經營,家中只有婆媳兩個,一個五六歲的小兒子,閒常門也不開,岑公子不便驚動,正在踟躕,只見斜對門一個老者約有六十多年紀,拄著根柺杖,問道:“這位相公是從哪裡來?要尋哪個的?”岑公子連忙上前作揖道:“小生才從山東回來,要與這裡許俊卿老丈送信的,正不知他往那裡去了,請問老丈高姓?諒必得知?這老者道:”老漢姓餘,與許俊卿是對門鄰舍。他家自上年沒了他姑娘,險些兒要自己尋死。他舅子金振玉因怕他短見,請了他到家裡去同住。後來他舅子的叔子選了江西大庚縣的知縣,閤家兒都同到任上去了。記得去年秋間有一個江西的劉相公也從山東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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