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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笛口抵在嘴邊,好久不曾吹笛,不知記憶裡的音符是否已經模糊。 古怪的樂聲從我唇畔溢位。 “別吹!”商文柏劈手從我嘴邊奪走笛子。 “小氣鬼!破笛子,誰稀罕。”我忿忿的甩手,哪個偽君子剛剛裝慷慨說東西都歸我的。 商文柏置若罔聞,將笛子前前後後瞧了個仔細,又用食指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笛身,最後在油脂燈下凝視了良久,喃喃自語:“天意,天意。” “是寶貝嗎?”我小小聲的詢問,倒並不後悔剛才那麼爽快就把笛子還給了他。我這人雖然不是什麼謙謙君子,但不該我得的東西,就是500萬大獎的彩票我也絕不會覬覦。 “上好的寶貝,難得的寶物。你從哪得來的。”他將笛子重新遞到我手中。 “還不是沾你老的光,你的病人家屬送的。就是上次你救了她那個被毒蛇咬傷的獨生兒子的阿夏麗大嬸送給你的。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話,不過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收著吧,但沒事千萬別亂吹。這是用狼王頭骨製成的骨笛,可以用來控制狼群。” “控制狼群!——呵呵,大哥,這是人家送給你的,還是你自個兒保管吧。”原本聽他說是難得的寶物,我緊緊地把笛子攥在手裡,現在知道它招狼,借我十個膽也不敢再留它在我賬中了。 “你別看它灰不隆冬的。”他誤以為我嫌笛子賣相不佳,耐心地向我介紹它的寶貴之處,“狼王的的頭骨可不好得,就算是得到了,也很少有人能把它磨成骨笛。看這支笛子,應該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大概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 “人家的傳家寶,我要拿了多不好,要不今天你帶回去,明兒一早,你還給人家。”月黑風高夜,群狼出動時,骨笛一晚上都不能呆在我這裡。 “牧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禮物你若是退回去,對他們來說就是奇恥大辱。好了,你也別推託了,你叫我一聲大哥,我也沒什麼禮物送你,這支笛子你就權且當成我給你的禮物收下吧。別害怕,只要你不吹,就是把它放在枕頭邊,狼也不會找你的。”商文柏莞爾一笑,給我吃了顆定心丸。 我訕笑,把骨笛收進了我的寶貝包裹裡。 商文柏微笑著點了點頭。 夜深了,卓瑪已經睡下,矮桌上的兩碗酥油茶早已涼透。我睡意全無,想起還欠胡狼一首詩,便動手磨墨將杜甫的《佳人》默了下來。離明年的雨季還有好幾個月,巴結巴結我的衣食父母還是很有必要的。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雲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關中昔喪亂,兄弟遭殺戮。 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 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 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侍婢賣珠回,牽蘿補茅屋。 摘花不插發,採柏動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怎麼看都是一副棄婦詞,真叫人心裡堵得慌。算了,好在小學習字課上練得柳體還沒全部丟光,勉勉強強尚可拿出去見人。胡狼一西秦王爺雖然中土話說得挺溜,字未必上佳。何況他們古人不是素來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我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就缺德了嗎。 阿q 精神第一百零一回贏得勝利,我很快就心安理得的進入夢鄉。 ——完全吻合弗洛伊德的夢境學說,我夢裡果然遭狼了。 所謂高僧 第二天醒來時,我兩眼發直,印堂發黑。大不吉利之相,我讓卓瑪帶我去燒香去去晦氣。 鬼神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我倒不懼,否則當年也不會選擇學醫了。一路上騎著馬小溜,看看四下的風景,倒也心曠神怡。 神廟的守門僧人怎麼也不肯放我進去。西秦民風純樸,國內居民大多以畜牧業為生,只有貴族子弟才有資格侍奉神靈,因而僧侶是西秦社會的一個特殊階層,僅次於皇族。就好象中世紀西歐各國的傳教士一樣,僧侶享有很多特權。特權是滋生腐敗的土壤,早就聽商文柏在閒談中提過僧侶囂張,仗勢欺人。平日我就當是西秦文化特色聽聽倒不覺得什麼,可凡事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感覺就大大不同了。 卓瑪好象在跟他爭論什麼,他們的言語我聽不懂,但看卓瑪面紅耳赤的樣子似乎很生氣。我無法幫腔,只好站在一旁幹看。廟宇相當雄偉,香火裊繞,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人人臉上都寫滿了虔誠。我不信任何教派,但我也從不向別人宣傳無神論;在我眼中,任何人的信仰都是高尚純潔的,儘管以我的邏輯思考,那些信仰都是騙人的。 寺廟建築很有些天竺風格,不知是誰模仿誰。據史書記載,西漢末年,佛教就已經傳入我國,不知道在這段架空的歷史中,又是怎樣的一種狀況。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兒的僧侶的裝扮並不似我在布達拉宮看到的喇嘛。不知道他們供奉的是何方神靈,有沒有可能是女媧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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