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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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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程心失眠了;她輕輕走出房間。已是深夜;她看到門廳的臺階上有一閃一閃的火星;那是弗雷斯在抽菸。他的膝上放著一把“迪傑裡多”。那是澳大利亞一種土著樂器;用挖空的粗樹枝做成;有一米多長。他每天晚上都要坐在這兒吹一會兒。“迪傑裡多”發出一種低沉渾厚的嗚嗚聲。不像是音樂;彷彿是大地的鼾聲;每天晚上;程心和AA都是在這種聲音中人睡。

程心走到弗雷斯身邊坐下;她很喜歡同老人在一起;他那種對苦難現實的超然猶如鎮痛劑一般安撫著她那顆破碎的心。老人從不看電視;也不關心地球上正在發生的任何事。每天夜裡;他幾乎不回自己的房間;就坐在這裡靠著門廊的木柱人睡;直到朝陽照到身上時才醒來。甚至在暴雨之夜他都這樣;說這兒比床上睡得舒服。他曾經說。如果有一天政府的那幫雜種來把房子收走;他不會去移民區;在樹叢中搭一個遮雨的小草棚就能過下去。AA說;他這把年紀那樣不行的;他說;祖先行;他就行。早在第四紀冰河期;他的祖先就從亞洲划著獨木舟漂過太平洋來到這裡;那可是四萬年前;希臘呀埃及呀連影子還沒有呢。他說自己在21世紀曾是一名富有的醫生;在墨爾本有自己的診所;威懾紀元甦醒後也一直過著舒適的現代生活;但就在移民開始時;他體內的某種東西復甦了;突然感覺自己其實是大地和叢林中的動物;領悟到生活所需要的東西其實是那麼少;感覺睡在露天就很好;很舒服。

弗雷斯說;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兆頭。

程心看著遠處的移民區;已是深夜;那裡的燈光稀疏了一些;一望無際的簡易房在星光下顯出一種難得的靜謐。程心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置身於另一個移民時代;那是五個世紀前澳大利亞的移民時代;那片平房中睡著的;都是粗獷的牛仔和牧馬人;她甚至嗅到了馬糞和牧草的味道。程心把這感覺對弗雷斯說了。

“那時可沒這麼擠;據說一個白人向另一個白人買牧場;只需付一箱威士忌的錢;然後買家在日出時騎快馬跑出去;日落時回來;這一大圈圍住的土地就歸他了。”

程心以前對澳大利亞的印象大多來自於那部與這個國家同名的電影;在電影裡;男女主人公趕著馬群橫穿北澳大利亞壯麗的大陸;不過那不是移民時代;是二戰時期;是距她度過青春的那個時代不遠的過去;放到現在已經是很遠的歷史了——電影中的休·傑克曼和妮可·基德應該都已經逝去兩個多世紀了。程心突然想到;不久前看到維德在簡房前幹活的樣子;很像那個電影中的男主人公。

想到維德;程心就把一個月前維德對她說的那句話告訴了弗雷斯;她早就想對他說這事;但又怕打擾了他超然的心境。

“我知道這人。”弗雷斯說;“孩子;我肯定地說你應該聽他的;但你又不可能離開澳大利亞;所以不要想這事了。想不可能的事有什麼用?”弗雷斯說的是事實;現在想從澳大利亞出去是很難的。封鎖澳大利亞的不僅有水滴;還有智子招募的地球治安軍的海上力量。從澳大利亞返回各大陸的飛行器和船舶;如果被查出載有移民;會立刻遭到攻擊。同時;隨著移民期限的臨近;願意回去的人很少;澳大利亞雖然艱苦;總比回去送命強。零星的小規模偷渡一直存在;但像程心這種備受矚目的公眾人物是不可能這樣離開的。

然而這些並不是程心所考慮的;無論怎樣;她都不會離開這裡。

弗雷斯似乎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但看到程心在黑暗中沉默著;似乎期待他發表更多的看法。就接著說:“我是一個骨科醫生;你可能知道;斷了的骨頭長好後;癒合的斷裂處長得比原來還粗;這在醫學上叫超量恢復;是說如果人體有機會彌補以前缺少的某些東西。那麼這些東西可能恢復到比不缺少它們的人更多。與人類相比;他們——”他指指星空。“他們曾經缺什麼你是知道的;他們超量恢復了嗎?恢復到什麼程度?準也不清楚。”

程心被這話震撼了;但弗雷斯似乎沒有繼續討論的興趣;他仰望餚夜空;緩緩吟誦道:“所有的部落都已消失;所有的長矛都已折斷。

在這裡;我們曾經飲露餐花。而你們;卻撒下一片礫石。”就像聽弗弗雷斯吹響“迪傑裡多”一樣;程心的心被這首詩觸動了。“這是20世紀一位澳大利亞土著詩人的詩;他叫傑克·戴維斯。”老人說完。便靠在廊柱上;不一會兒就發出了鼾聲。程心坐在夜色中。

坐在對這鉅變中的世界無動於衷的群星下;直到東方發白。

移民開始半年後;世界人口的一半;二十一億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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