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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看著大伯不禁溼了眼眶。不僅僅奶奶，還有父親，我從沒見過父親的臉色這麼難看過，我也沒見過母親臉色這麼嚴肅過，還有管家伯伯，他怎麼也是抿著嘴不怎麼高興呢？莫翼下車時候花去了本就不多的體力，他在喘了好幾口粗氣之後才抬起頭看著這熟悉的院子。

院子並不豪華，但是這樸素的親切感卻讓這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兩眼漣漪。低下頭揉揉眼睛，再抬起頭，真好看著母親心疼的神色。他心裡怎會不難過，母親年紀已大，可是現在卻為了自己而這麼傷心傷神。他笑著連聲安慰道：“娘，您別難過，兒子回來陪陪您。兒子好想您也好想家。”

說著，這個男人竟然哽咽了，這個七尺的男兒在母親的懷裡落淚了。以前他是一面遮風擋雨的牆，而現在被大雨沖刷過後牆面已經失去了剛勁的體力，也因年久而失去了阻擋外界風雨的能力，他老了，他累了，他回到母親的懷抱了。

莫李氏看著丈夫也情難自禁地轉過身子偷偷抹淚。一家之主若是倒了，這個場面說不出的溫暖，說不出的幸福，但是這幸福之後卻又是深深的殘酷，上天將要剝奪這樣的天倫之樂了。莫珏拍拍夫人的手，他緊緊地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他知道哥哥這次回來多麼不容易，他也明白哥哥的心思。所以他才會這麼得心痛。

好一會兒之後，莫老夫人拍拍懷裡的大兒子，她偷偷擦擦眼淚笑著說道：“翼兒，走，和娘進去。讓娘看看”大伯點點頭沒有說話，看著顯得如此錯落的大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特別難受，像是有根針在狠狠地扎著似的，抬頭望著不遠處攙扶著大伯走向屋裡的奶奶，我忍不住酸了眼眶，奶奶的身子挺得筆直，但是那行走著的雙腿讓人看著不禁淚流滿面。奶奶啊，您如此堅強。

爹和娘也靜靜地跟在他們的身後走進去。我看著一直沉默著的嬸嬸，她就像是雛菊一樣靜靜地站著，那樣的堅強和脆弱我忍不住閉上眼睛讓眼眶裡永無止盡的淚水流完。睜開眼睛，嬸嬸以及那樣靜靜地走著，但是我卻忽然在一瞬間覺得透不過氣。曾經那像牡丹一樣的人此時竟如雨後殘花一樣看著好像一陣風吹來就倒了似的。

管家伯伯牽著我的手：“小小姐，走，咱們也進去吧。”抬頭看看，原來他們早已經走了好遠。抬頭看著管家伯伯我點點頭，“嗯。”曾經幻想的見面時熱鬧場面，如今卻是誰也不肯多言什麼。如此冷清得像是冬天的提前到來一樣。

花廳裡管家伯伯專門為大伯搬了一把躺椅，還有一床厚厚的棉被。我靜靜地站在角落裡，我害怕這樣的氣氛，我害怕這樣的場面，我害怕大家都面露悽苦之色，我更害怕我所愛的大伯離我而去，我望著天，天空那麼純粹，即使是這並不怎麼陽光燦爛的秋天，望著那雲我祈求著，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嗎？

父親看著大伯，但是眼神卻看向嬸嬸和小禎哥哥：“大哥感染風寒多長時間了，自前幾日接到禎兒的飛鴿傳書，娘就一直放不下心來。今天你們終於來了。”

嬸嬸看著大伯疲倦得說不出話，她只好點點頭：“到現在也有大半個月了。本來你大哥就一直咳嗽，可誰知到自從前段時間咳嗽加重了就沒怎麼見好。禎兒也去四處找了些大夫，這兩天見著有些舒坦了，或許這藥能治好。”

其他人點點頭，孃親看著大家：“大哥大嫂，不如先這樣吧。我們先吃飯吧，知道大哥喜歡吃高粱米粥，所以這幾天我們天天都燒這飯等大哥大嫂回來吃呢。我們快走吧，剛剛燒好還熱乎著呢。”奶奶也點點頭：“好。我也喜歡吃這高粱粥，走，一起去多喝兩碗。”

說著就起身招呼著大家一起去餐廳。雖然現在誰都吃不下，但是也都努力笑著。雖然大家心裡很難受，但是誰都不想在大伯面前表現出來，大家依舊笑呵呵地聊著天。

飯桌上我坐在孃親旁邊的椅子上，而對面奶奶身邊坐著的就是大伯，我仔細盯著他老人家，以前又高又寬的額頭不知怎的現在也變得耷拉下來了，眉毛不像以前那麼挺拔有勁，還有著眼睛，以前笑呵呵的時候總是像顆黑珍珠，可是現在看著，失去光澤了。為什麼會這樣呢？

“離兒，怎麼不認識大伯了嗎？”莫翼轉過頭看著對面一直盯著自己望卻又不出聲的離兒，這個小侄女長大了。

望著盯著我的大伯，抬頭看看大家也都盯著我，我連忙小聲叫了一聲：“大伯。”大伯聽我這麼叫著呵呵一樂，臉上黯然的神色也光亮不少。大家笑了笑。我注意到就連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姑姑也扯了扯嘴角。

第十七章　寒霜冷秋

更新時間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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