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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姜笑川更多的事情都承認了，這兩千四百萬對於即將被判處死刑的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不可以承認的問題，他眼前這個已經三十出頭的男人早就知道自己是會死的了。&ldo;可是華信那邊的人說是三千萬，剩下的兩千四百萬是個巨大的數字，你知道我們這邊必須調查清楚的。&rdo;章青只能繼續勸說他，&ldo;所以我希望你接下來的話都是真的，這兩千四百萬到底是怎麼回事？&rdo;&ldo;我說過了，兩千四百萬沒在我手裡。&rdo;姜笑川嘆了一口氣，看著章青，卻突然問了一句，&ldo;章書記，你從來沒有後悔過選擇官場嗎？&rdo;&ldo;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選擇正義。&rdo;章青只是笑著這樣說，官場，在姜笑川的眼中，官場也是很黑暗的吧？姜笑川曾經是一張白紙，浸在這官場裡，卻不知不覺就這樣染黑了，無法抗拒地，接近死亡地，行走在黑與白的邊緣，其實姜笑川肯定也很痛苦。正義？曾經他也以為是有正義的。姜笑川仰起頭，看著明亮的嵌著燈的天花板，腦子裡劃過很多場面，觥籌交錯，起坐喧譁，眼神的閃爍之間，流淌的是慾望和金錢，那種不熄滅的東西，永遠生長在人性最惡劣的地方，卻像是沙漠裡駱駝刺一樣根深蒂固和頑強固執，足以在人脆弱和動搖的時候掐滅一個人所有的正義。&ldo;章青，我跟你不熟，可是我聽說過你，也聽說過你們紀委很多人，我總覺得，你們其實一點也不會希望我告訴你們真相‐‐在你們知道之後。&rdo;姜笑川似乎就是不想說出那二千四百萬的下落，他所有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以權謀私，權錢交易，他是政界的敗類，是政界的恥辱，是人民的叛徒，是整個國家的蛀蟲‐‐可他還是捨不得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姜笑川沒有妻兒，父母也在幾年前去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竟然也同貪汙扯上關係，這背後又怎麼可能沒有原因呢？章青嘆氣，&ldo;你又何必這樣固執？那邊的調查很快就出來了。&rdo;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就已經響了一下，接著被推開。門外的警衛還是一排排站著，那是一個逆光走過來的青年，穿著服帖的西服，手裡握著一份列印出來的檔案，還有一份老舊的檔案袋。他走到了審訊的這張桌子旁邊，&ldo;章書記，這是調查結果。&rdo;青年站在桌子旁邊，回頭看了姜笑川一眼，卻沒有笑，&ldo;姜省長，我想我們之間應該算是有過幾面之緣，我叫連城，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這裡也許有一份，能夠讓你找回自己的東西。&rdo;姜笑川只是搖頭笑，&ldo;連副局你就不要開我玩笑了。&rdo;他自己？他什麼時候不是自己呢？他壓根不想看那些東西一眼。然而連城看他一副不予理會的樣子，卻幫他拆開了檔案袋，拿出了一份看上去有些年份的紙頁，&ldo;這是儲存在檔案局的東西。&rdo;他將那一頁紙，隔著半張桌子推給了姜笑川。姜笑川嗤笑，隨意一低頭，卻愣了一下。然後他的表情就逐漸地變化了，兩手握得更緊，最後卻展開了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似乎在調整情緒深呼吸。他仰過身去，良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整個審訊室裡靜悄悄地，他的手終於從臉上放了下來，卻已經是淚流滿面。使勁一眨眼睛，已經不再顫抖的雙手拿起那一頁紙，仔仔細細地看著，看著看著卻又哭了，又笑了。章青跟那個連城都沒有說話。&ldo;我說，我都說。&rdo;他終於還是放下了那陳舊的一頁紙，手指指尖觸控著大理石桌面的冰冷，才會覺得自己身體裡流淌著的血液其實是熱的。姜笑川的的確確是說了，完完整整地說了。然而章青真的覺得姜笑川說對了，如果他沒有如實交代就好了。他在紀委工作了這麼多年，，錄口供，上庭，判刑，等死。如果沒有那一次相遇。姜笑川跟連城走在一起，他穿著條紋槓的衣服，卻覺得渾身都輕鬆自在。&ldo;連副局就快要高升了吧……&rdo;連城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前面的走廊上押過來一個人，同樣是條紋槓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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