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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兒臣給父皇請安。&rdo;炎帝似乎一直不曾下過床,半躺著,腰靠在紫金方枕上,臉幾乎和那紫金枕的顏色差不多,只多了一份病人特有的青氣。炎帝把詠善叫起來,神采不足卻仍留著幾分犀利的視線,緩緩打量著兒子,&ldo;好不容易病好點了,才有精神召你來見。太子,最近都忙些什麼?&rdo;詠善恭謹答道:&ldo;遵父皇囑咐,除了輔看六部的奏章外,也常聽太傅講課。&rdo;&ldo;嗯。&rdo;炎帝緩緩點頭,&ldo;王景橋的老莊,講得不錯。&rdo;&ldo;是,兒子受益良多。&rdo;兩人乾巴巴地說了兩句,都沉默下來。雖然親如父子,卻彷彿彼此間隔著一層捅不穿的硬殼,氣氛變得壓抑。良久,炎帝面無表情地問:&ldo;上次,故事未說完,太子就走了。這一次,太子要聽下去嗎?&rdo;詠善驀然一震。他聰敏機靈,怎可能聽不出炎帝的口氣。太子殿的事,父皇早已洞若觀火,現在是給他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若想保住自己,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立即向炎帝保證和詠棋切斷聯絡,捨棄詠棋。但這樣一來,即使自己能逃過一劫,詠棋卻勢必背上厚顏無恥誘惑儲君的大罪,哪裡還有活路?詠善心中發冷,目光卻非常堅定,想了片刻,跪了下來,沉聲道:&ldo;父皇,這故事的結尾,兒子不想聽。&rdo;炎帝臉色微變,緩了緩,啞然失笑, &ldo;你這算是要朕閉嘴了?&rdo;目光極為嚴厲。詠善半分也不猶豫,居然頂了上去,&ldo;兒子君前無禮,任憑父皇處罰。&rdo;伏在地上,紋絲不動,硬挺得像鋼鑄般。頭頂上又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ldo;朕知道了。&rdo; 一會兒,炎帝的聲音傳進耳膜,&ldo;太子。&rdo;&ldo;在。&rdo;&ldo;你下去吧。&rdo;詠善朝炎帝磕了頭,站起來,靜靜側著身退出去。炎帝看著兒子離開,那深邃的黑瞳裡藏著誰也看不透的東西,深得無邊,冷冷的,讓人心裡滲著寒氣。眼看著高大挺拔的背影在門外一閃,轉到再也望不見的地方去了,他才長長吁了一口氣,低聲道:&ldo;你們都出來吧。&rdo;殿後的垂簾伸出,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善講老莊的太傅王景橋,另一個,卻是炎帝極信任的老太醫陳潤同。炎帝免了兩人的禮,要他們坐到床前的兩個繡墩上,問:&ldo;太子的話,你們都聽到了?&rdo;兩人都相當沉默,老臉上的皺紋每一條都顯得沉重,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炎帝嘆道:&ldo;他今天來,竟是向我這個當父親的攤牌的。為了這件事,朕這個太子,別說太子之位,恐怕是連性命都不顧了。他難道就不怕朕一狠心,真要了他們這兩個逆子的命?&rdo;冷哼一聲,目中厲色忽現。王景橋見皇帝動怒,站起來道:&ldo;皇上請聽老臣一言。&rdo;老態龍鍾地朝炎帝作了一揖,才徐徐道:&ldo;宮廷內藏汙納垢,向出世人所料。兩位殿下的事,確有不妥,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國家大政,穩定為主。老臣聽見外頭傳言,近日詠升殿下頻頻和外官聯絡,還幾次暗中到其舅家中,謹妃的兄弟也多次在朝中妄言,這都不是小事。請皇上三思。&rdo;&ldo;你是他的太傅,師生之誼,自然護著他。&rdo;炎帝把視線投向陳太醫, &ldo;愛卿怎麼不說話?&rdo;陳太醫垂頭想了想,站起來,磕了一個頭,答道:&ldo;這是陛下家務事,臣不敢妄言。如何處置,只陛下一人能斷。&rdo;&ldo;你這是推託之言了。&rdo;炎帝說了一句,卻不如何惱怒,思索片刻,臉上顯出疲倦,輕輕揮手道:&ldo;下去吧。唉,這兩個孩子,唉,朕的皇子們啊。&rdo;詠善回到太子殿,心情沉重。常得富從裡頭趕出來迎接,見面就稟報,&ldo;殿下要小的送到詠升殿下那的東西,小的都派人送去了,詠升殿下當時不在,說是出宮去了,謹妃娘娘看了東西,笑得合不攏嘴,直誇殿下心細。&rdo;詠善沒理會他,把馬鞭丟給侍從,徑自往殿裡走,習慣性地就繞到了詠棋住的房門處,又忽然剎住步子。常得富跟在後頭,見他站住了,偷瞧他臉色。這太子也真是的。不是疼得詠棋殿下如珠如寶嗎?怎麼一時變了心意,又給信物讓詠臨殿下把人帶走?現在恐怕是反悔了。猜到太子殿下心裡一定不怎麼痛快,常得富小心起來,輕聲道:&ldo;今天詠臨殿下來了,小的本來想攔住的,可他拿著殿下給的信物,說殿下答應了讓他把詠棋殿下帶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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