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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曲(下)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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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這下可成了沒得規矩的妻君了。”皇帝才坐下來,純生便早點了茶奉上。是雀舌,紅綃院的掌櫃娘子向來闊綽。

&esp;&esp;“奴家便開著窗扃,好教人知幾位郎君清白。”純生迎了阿斯蘭坐去次位,又倒了一杯奉給他,“郎君瞧著不是中原人士,遠道而來,這茶也算不得頂好,只嚐個鮮罷了,郎君莫嫌棄。”

&esp;&esp;睜著眼睛說瞎話。皇帝好笑,“你這雀舌比之貢品也不遑多讓。純兒越發油嘴滑舌。”她雖是調笑純生,目光卻留在阿斯蘭身上,見著他牛飲似的一口吞了茶水,心下只覺嘆惋,可惜了這好茶葉。

&esp;&esp;“純兒沒嘗過上貢的雀舌,想必是比這要好上許多的。”純生見阿斯蘭杯空了,又做主替他續了一杯,“至於油嘴滑舌……燕娘也曉得純兒是怎樣人的。”他放了琴,自往下頭坐了,“不過是學了幾首唱功,總也需恩客賜了詞句來。”

&esp;&esp;純生算不得頂好的相貌。容長臉兒,一對細細長眉,添上幾分半挑的杏眼,看去也算有些大家公子的韻味,只是到底差著幾分氣度。這等相貌不足男子要做了頭牌,自然是以其他地方取勝的。如純生這般,便是讀了些書,通曉禮樂的,專供貴女宴席彈唱,也陪著說話奉酒,席間助興又不至於教貴女們落個流連煙花的惡名。

&esp;&esp;若有了貴女喜歡,落了籍納為侍也是常有的事。

&esp;&esp;“最近沒甚新曲麼?”皇帝笑,“總不至於專等著我。”

&esp;&esp;“雖有些新詞,卻有些過時了。”純生微微垂著眼笑,頰邊便漾出梨渦來,“奴家還是最想要燕娘填的。”他眸光流轉,便落在船裡掛著的墨蘭圖上,“燕娘……”

&esp;&esp;“咚”的一聲,是阿斯蘭放了茶盞,好好的窯變釉建盞給折騰得,“不是說吃酒,怎麼幹巴巴地閒聊起來。”他梗著脖子,聲音也沉,自不比純生溫言軟語,在這船裡格格不入。

&esp;&esp;皇帝微微蹙眉。男子在後宅使些小性兒本無可厚非,反倒算些情趣,尤以嬌俏兒郎含喜帶嗔為宜。只是如阿斯蘭這般下人臉面,到底教人不悅。

&esp;&esp;“郎君莫急,奴家叫人傳菜來。”純生喚來小童吩咐幾句,不多時,船便靠了岸,從外頭端進來各色酒菜。純生便笑:“燕娘可要聽奴家唱了新曲?”

&esp;&esp;“你彈唱最是一絕,上了你的船怎能錯過?”皇帝自斟了薄酒,叫阿斯蘭往桌上坐了,也沒管身側人那難看的臉色,“既是有新曲,想必是時興詞了。”

&esp;&esp;“是。”純生笑,自抱了琴坐去屏風後頭,“是奴家自己填的,燕娘莫嫌棄。”只聽屏風後頭幾聲叮咚,想是花魁郎君調了琴,校了音。待理罷了弦,才聽他唱道,“盛年宴遊人行處,碧水丹山,一晌青雲住。羅裙清酒翻無據,呢喃且把簾兒護。——借勸王孫殷勤語,只道春歸,年光卿休誤。莫唱渭城朝雨句,可堪屈指韶光暮。”

&esp;&esp;後頭郎君拉長了尾句,又落了好幾個音才收了聲,撤了屏風,瞧了阿斯蘭一眼,“拙詞濫作,燕娘見笑了。”

&esp;&esp;皇帝只笑,“怎會呢,純兒文墨音律只怕越過許多公子了。”這小郎君,變著法子誘使人憐惜愛重,要不是自傷身世,要不是年華老去,左不過是在恩客裡掂量著誰有這本事替他落了籍好有個歸宿罷了。如他這般彈唱的伶角兒,到了年紀榨不出錢財來了,若不能攢夠錢財自立門戶,便要歸入下檔院子,成個什麼人都能買去的伎子。

&esp;&esp;到底花無百日紅罷了。

&esp;&esp;“奴家哪比得上官家公子。”純生低低喃喃,似是苦笑了一聲,“只怕燕娘見慣了好人家的公子,也瞧不上奴家的。”

&esp;&esp;雖說這張二娘子探不出來歷,只說自己是廬陵人士,可廬陵出身又是姓張,頭裡的便是承恩公府張氏,自張文獻公往後叄代不衰的。這張二娘子只怕便是族中貴女,不過煙花地不便透身份罷了,想是個好去處。

&esp;&esp;“純兒生得好,性子也妥帖,有甚瞧不上?切勿妄自菲薄。”皇帝讓他坐來身側用些飯菜,“你便在我這裡歇歇,也莫用了酒,怕倒嗓子。”她好言好語的,又親給純生夾了些清淡菜餚,這才自己用起飯來,“我沒有那許多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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