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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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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萬千。

爹的青崖書屋自從他老人家歸西后,可是十多年沒有人動過了。

前朝夏元畫的寒雪圖有點發黴,“獨立三邊靜,輕生一劍知”,崔太師題的對聯蛀跡斑斑。比起繪桐館的高雅,致爽閣的高遠,爹的這間房雖然寬敞,卻未免有些枯燥乏味。

雖然題曰書屋,但這裡既無詩集亦無經典,書架子上堆滿布陣圖、行伍路線、糧草計算之類作廢的手稿,沒有一本閒書可供消遣。

氣悶了幾天,我突然想到一個從前不會想到的問題:自從母親離去後,爹這麼多年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遲疑了片刻,我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在爹的抽屜和書篋裡狂搜了一通:沒有春宮、沒有豔情、沒有日記、沒有隻言片語流露他的心情,連與親友的往來書信草稿,都寫得客套平常,甚至於對有些關懷慰問的信件答覆得格外生硬疏遠。

看來,我爹果然是個無懈可擊的男人,所以,才會有我這種漫不經心的女兒?

看了一天家信,實在沒什麼意思,所以天剛黑,我便收拾睡下了。

一個人在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做了許多悲傷的夢。半夜醒來,卻見一個人影在床頭靜靜地看我。

月光下,拓跋鋒只穿著白色布袍,活象個鬼似的站著。

“被你嚇死。”我擰眉按著胸口,心頭砰砰亂跳。

“你也是。”他莫名其妙的答了一句,眼波深邃。

我也是什麼?嚇死他了?

我揉揉眼睛,忽然想起我彷彿下過決心永遠不同他說話。不過世易時移,算了。

他見我醒來,便在床沿慢慢坐下,道:“睡進去點。”

拓跋鋒受了傷之後,好像瘦了一些,多少讓人有些不忍心拒絕。

我勉強把斜佔了大半個床的身子挪直,正色道:“這是我爹的床,他老人家鰥夫二十年,玉潔冰清,你可別亂來。”

拓跋鋒聞言一哂,一記暴慄敲來,道:“我沒這力氣。”

他扯過被子躺下,我忽然想起還沒慰問過他的傷勢未免失禮,便一撐身子,掀他領口道:“傷在哪裡?我看看。”

誰知拓跋鋒卻一把捉住我的手,沉聲道:“這是你爹的床,別亂來。”

得,我會尊重你的。

我嘆了口氣,復躺下,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我剛迷迷糊糊要睡著,拓跋鋒卻忽然說話:“我問你一件事……”

“恨我麼?”他的聲音象從井裡傳來一般幽遠。

我勉強搖頭,心裡半明半暗,困得很,現在我誰也不恨,只想睡覺。

“是麼?”他彷彿很失望,靜默了一會,聲音更低了下來:“竟然如此……”

我從睡意中清醒過來,靜等他把話說完,誰知他卻深深緘默了。

一陣煩躁襲來,我轉過身去,看他道:“我也問你一事!”

“哦。”他安靜地躺著望我,月光下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那謝靜山把陛下……帶走了麼?”

這回卻是他閉住了嘴,良久。

正當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清晰地答道:“沒有。宇文鴻自焚於宗廟,那天風大,連灰也沒有留下……即使有灰,也沒功夫收拾。”

我高估了自己的耳朵,它承受不住這把銳利刀子。

我頹然閉目,寂然無言。

“很傷心?你就對他如此……鍾情?”拓跋鋒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情緒,就好像他在營中那樣。

我倏然睜開眼睛,笑道:“我若是對陛下鍾情,為甚麼,會睡在你身邊?”

拓跋鋒薄唇緊閉,臉色難看。嘖,真沒想到此時此刻,難堪的人會是他。

“其實,我早就猜到,靈宮裡空無一物。”我打了個哈欠,情緒上來了,我知道自己該死的又快失控了。

“哦?”拓跋鋒不明就裡,側過頭來與我四目相對。

“你知道棺材裡誰?”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知道你是誰?我是誰?”

“嗯”他替我撩起落在臉上的長髮,很配合地聽著。

“棺材裡的是莊周先生,你是蝴蝶,我是田氏。”我拽著被子,幽幽地道。

“什麼?”拓跋鋒莞爾一笑,那毫無防備的神情令人心動。

“那日莊周先生在夢中化蝶之後,便對這人世有了不同認識。”我伸手把他拖近一些,他眉頭一皺,彷彿觸痛到了傷口,卻還是靠近了來。

“在夢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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