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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的天才 • 二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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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眾們都友好地鼓了掌,好像這是對在座的作者表示禮貌的恭維所必不可少的。當然,坐落在斯特拉斯堡大廣場旁的德·布羅格利飯店裡的客人們顯然不會有絲毫的預感:一首不朽的歌曲藉著它的無形翅膀已飛降到他們所生活的世界。同代人往往很難一眼就看出一個人的偉大或一部作品的偉大。甚至連市長夫人也並未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時刻。這一點可以從她給自己兄弟的一封信中得到佐證。她在信中竟把一件奇蹟輕描淡寫地說成是一件社交界發生的事。她在信中說:“你知道,我們在家裡招待了許多人,總得想出點什麼主意來換換消遣的花樣,所以我丈夫想出了一個主意:讓人給一首即興歌詞譜曲,工程部隊的魯熱·德·利勒上尉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詩人兼作曲家,他很快就搞出了一首軍歌的音樂,而我的丈夫又是一位優秀的男高音,他即刻就演唱了這首歌,這首歌很有魅力,富有特色,比格魯克的作品還要好,更生動、更熱情。我也盡了我的一份力量,發揮了我寫協奏曲的才能,為鋼琴和其他樂器的演奏寫了總譜,以致使我忙得不亦樂乎。這首歌已經在我們這裡演奏過了,社交界認為相當不錯。”

“社交界認為相當不錯。”——這句話在我們今天看來,是相當冷淡的,這僅僅是表示一種好的印象和一種不痛不癢的讚許罷了。不過在當時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馬賽曲》在那第一次演出時不可能真正顯示出它的力量。《馬賽曲》不是一支為甜潤的男高音而創作的演唱歌曲,它也不適合在小資產階級的沙龍里夾在浪漫曲和義大利詠歎調之間用與眾不同的腔調來演唱。它是一首節拍強烈、激昂和富於戰鬥性的歌曲。“公民們,武裝起來!”——這是面向群眾,面向成群結隊的人唱的,這首歌的真正協奏曲是叮噹作響的武器、嘹亮的軍號、齊步前進的團隊。這首歌不是為那些冷靜地坐在那裡欣賞的聽眾而創作,而是為那些共同行動、共同戰鬥的人而創作。這首歌既不適合女高音獨唱家,也不適合男高音獨唱家演唱,它適合成千的群眾齊唱。它是一首典型的進行曲、勝利的凱歌、哀悼之歌、祖國的頌歌、全國人民的國歌。因為這首歌正是從全國人民最初的激情中誕生的,是那種激情賦予了魯熱的這首歌的鼓舞力量。只不過當時這首歌還沒有引起廣泛流傳的熱潮。它的歌詞還沒有引起神奇的共鳴,它的旋律還沒有進入到全國人民的心坎,軍隊還不知道自己的這首進行曲和凱歌,革命還不知道自己的這首不朽戰歌。

即便是一夜之間奇蹟降臨到自己身上的人——魯熱·德·利勒也和其他人一樣,沒有料想到自己在那一天夜裡像一個夢遊者似的在偶然降臨的神明的指引下創造了什麼。他一個膽大而可愛的業餘作者自然打心眼兒裡感到高興,因為邀請來的客人們在熱烈鼓掌,在彬彬有禮地向他這位作者祝賀。他懷著一種小人物的小小虛榮心,想在自己的這個外省的小地方竭力顯耀這項小小的成就。他在咖啡館裡為自己的戰友們演唱這支新曲,讓人抄寫複本,分送給萊茵軍的將軍們。在此期間,斯特拉斯堡的樂團根據市長的命令和軍事當局的建議排練了這首《萊茵軍戰歌》。四天以後,當部隊出發時,斯特拉斯堡的國民自衛軍的軍樂團在大廣場上演奏這支新的進行曲。斯特拉斯堡的出版社負責人帶著愛國情緒聲言,他已準備印行這首《萊茵軍戰歌》,因為這首戰歌是呂克內將軍的一位部下懷著敬意奉獻給這位將軍的。可是,在萊茵軍的將軍們中間,沒有一位將軍想在進軍時真正演奏或歌唱這首歌,所以看來,“前進,前進,祖國的兒郎!”——這歌聲就像魯熱迄今所做的一切努力一樣,只不過是那沙龍里一天的成功,它只不過是地方上發生的一件事,而且不久就被人們忘卻。

尼古拉·呂克內(NicolasLuckner,1722—1794),1763年為法軍少將,1791年為法國元帥,1792年指揮北方軍進軍比利時,雅各布賓專政時被處死。

然而,一件作品的固有力量是從來不會被長期埋沒或禁錮的。一件藝術作品縱然可能會被時間所遺忘,可能會遭到禁止和被徹底埋葬,但是,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最終總會戰勝沒有生命力的東西。人們有一兩個月沒有聽到這首《萊茵軍戰歌》。歌曲的印刷本和手抄本始終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手裡流傳。不過,倘若一件作品能真正激起人的熱情,哪怕是激起一個人的熱情,那也就夠了,因為任何一種真正的熱情本身還會激發出創造力。在法國另一端的馬賽,憲法之友俱樂部於6月22日為出發的志願人員舉行宴會。長桌旁坐著500名穿著國民自衛軍新制服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此刻,瀰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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