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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生命就像螢火;跌入黑夜時要記得點亮自己;哪怕只有微弱的光。。。。。。
廢墟
每每路過時光的廢墟,醉心翻掘原初的斷層。臨盆的呼叫,多像我們極樂的痛苦。我們匍匐大地,漸被回聲掩埋。
別母情懷,顫歌四起。母親以微笑批點我的畏怯,我於畏怯之中力避畏怯,遂悽然離去。從此我仰面於天,祈求冥冥中的寬慰和祝福。
為我,母親在泉下奔走;為母親,我在世上飄泊……
廢墟拱出晶瑩的草芽,亮在母親一邊,迎候我。
雁聲遠去
深井似的藍
早霞綺麗,晚霞壯觀。輝煌燦爛的火雲堆裡,常常會有一汪深井似的藍,藍色深井,深不可測,那就是大宇宙的入口。凡俗的人到得那兒,便會受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強大的吸引而墜落,瞬息成為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塵。生命是短暫的,塵埃是永恆的。靈魂能於極樂的炫彩中飛昇,不亦悅乎?
在深井那兒,人需要足夠的勇氣,需要更加靠前一些,這樣在飛昇時會少些痛苦和掙扎。如果因畏懼而站得太遠,常會被颶風撕碎,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顆粒。生死之際,需要全身心的完美的投入,一個不能瞑目的人,死後便不能涅槃。人能無怨無悔,無牽無絆,無為有處靈魂始得超升。沒有完美的人,但有完美的鬼。
在少年眼裡,霞是神秘;對青年來說,霞是激情;而對於老者,霞是歸宿。在海岸,在山巔,在家中,在路上,在舷梯,在快門,在畫紙,在夢裡……霞是一種警悟,霞是一種洗禮。霞是不隨意出現的,它要屏退了風雨雷電,它要繞開了群星冷戰,它選擇的時刻人心最乾淨,世道最平安。
早霞溫暖,晚霞明媚。當你遇見深井似的藍,請你駐留片刻,聆聽天音。在深不可測的宇宙的邊緣,有純美的霞彩浮現。
雁聲遠去
午夜。昏沉喑啞中驚醒,淒涼雁聲已遠。殘屑飛迸,是寥落的風聲和雨聲,胡亂地撞響我緊閉的門扉,生者的塵埃紛紛剝離。是牆根屋畔蟲們的交響,拉鋸的聲音離我最近。敲瓦片的,打響指的,吹口哨的,四面擺開。是星黑月暗的夢。雜草斷碑。脫手的螞蚱。恍若隔世的螢火。
是曙色的清啼。陽光下格鬥不休的一夥,此時異口同聲地驚喊著臨界溫度。是窗外的禿枝上鳥們打水漂兒的聲音,一串套著一串。翅膀掠起的水柱,此起彼伏。
我知道,這一切都來自遠去的雁聲。立於天井的高處,我目矚蒼茫,希望能追回被雁陣摩擦過卻被小我的機緣失落過的那段天空。想不到雁群的足跡已被身後洶湧的塵煙覆蓋。只是在我目不轉睛的持久的凝視中,才若隱若現。勞者的旅痕深深淺淺,枯寂而嘹亮。
我,視線瑟縮著低垂下來。然而吃驚於渾身雪意的紳士鵝了。它們的聲口竟與遠去的雁鳴相似。看它們且搖且擺,蠢蠢地滑入水中。旋風忽來,我裹緊了衣衫。
心在炎夏
心在炎夏,醉過的心在炎夏,自古逢秋悲兮兮,而你,依然那麼固執地指認虹霓……
這心是如此地幽暗,如此地淒涼,在獨居的夜晚。而一切的美好,曾經的,未竟的,正如痴心的仰望,明亮著永恆。
我說不出,靠近你的時候,我的哪一根神經在渴望著分手;當我離你而去,你便依託揪心的月色,耿耿守護著我晚歸的門洞和視窗。
把幸福交給我,這些含金夾砂的礦石,我要用一生去淘洗;把你沉醉的感覺交給我,——告訴我,你可有過沉醉的時刻?你沉醉的情景?那情景裡真的有我?
六月,我又去了何方?獨留你在鄉間的十字路上,凝神天意。在鄉間,除了那隻出巡大田的黑蝴蝶,觸目皆是生靈們迷狂的歌吟。
宋之名女李清照彷彿說過:乍寒還暖時候,更難將息。
聖雪
我不能再如從前,在夢之一隅艱難喘息,奇怪地生活,我不能重演那場遊戲,去雪底下尋夢,尋潑殘的米粒……
真該慶幸,荒野上會有這麼多潔淨的小屋,雪雨不透,人鳥共居。想起清貧的故家,想起父親臉上的嚴霜,如何催白了奶奶頭頂的雪色;想起庭前春生春滅的櫻桃花,想起母親,勞累的母親,在那一陣繚亂的花影裡,是否已經安置好自己的病骨,安置好那些牽腸掛肚的心事?天賦我情,在聖雪的光芒裡,鬱郁想起靈性的兔子,披雪衣,握青草,美善正如天使,卻在四季相連的疫病中紛紛猝死。聖雪啊,快將它們的屍首掩埋,等你消融,也請把它們的魂魄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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