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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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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權想不出這和有婆娘沒婆娘傢什麼干係。

當然有。走遠路就是離家,有家有口的人牽記著這一點。兩年前他們遠走過一回了,說遠那其實也並不遠,還沒出江西境界哩。那是去了瑞金,這一回好不容易回了老家,床還沒睡熱乎,可怎麼說走就又要走了呢?這一回走就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去,也不知要走多長時間。

賴長髮入隊伍和明權不一樣,賴長髮他們是自願入的。方誌敏漆工鎮兩杆半槍鬧革命,把土豪們捉了殺了,財主家穀倉門大開,分了糧不說,還分了田。賴長髮家幾代都給人做長工,白天做夢還夢著能有一壠自己的地種種,賴長髮的祖爺據說就是想地想瘋了的。隔三差五要離家,關不住鎖不住,狂奔浪走,沒黑沒夜,走到哪都指了腳下的地說:“這是我家的地,這是我家的地哩。”死也是死在一塊肥田裡,那是上壠最好的一塊地,正是田裡禾瘋長的季節。賴長髮瘋了的祖爺跳進了一塊糯田,糯禾長得有一人高。等人進去把他弄出來時,賴長髮的祖爺人已歸天,人家說賴家的這個人是想田想瘋的,也是為了一丘田死了的。人家說他至死也忘不了挑一塊好田。啊呀呀呀,那塊糯田真是方圓百里難得一見的好田呀。

紅軍和別的隊伍不同,紅軍給窮人分田。這是實實在在的事,那時候紅軍說要給窮人分田,大家都搓手瞪眼地站在自家的屋簷下觀望。能有這種事,天下有這種好事?

他們真看見了,他們看見紅軍把財主押到街上,給財主臉上抹臭雞蛋清,抹煙囪裡的煙黑,還抹豬屎狗屎。他們終於是信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會他們是眼見目睹了,他們能不信。紅軍說從此你們有了自己的田了,紅軍說從此蘇維埃了,世界是大家的了。

賴長髮他們不信,就這麼田產就歸了佃戶?不久官府裡的軍隊潮水似地來了。看吧看吧,人家容不得哩,人家要奪回去。

紅軍說現在田地是你們的能讓別人搶走?

大家扭著頭互相看看,覺得是這麼個理。有人接過士兵手裡的一杆梭標。“不行不行,跟他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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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中國》第一章(9)

紅軍說這就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村人都入了隊伍,那是保衛自己的田產呀。賴長髮就是那時入隊伍的,紅軍說得好,田是自己的別人要搶走就和他拼命。好像還不僅因為這一點。好像還有別的什麼。那些日子空中始終彌散著一種東西,那些日子人們的激情被風裡的什麼鼓漲著。好像不由自主,甚至是別無選擇。賴長髮一個平時膽小的人也一改從前。入隊伍時他往前邊擠。他跟那個穿長衫的紅軍長官說我入我入我要入隊伍。他搶了很多人的先,讓村裡的老人大眼小眼的好一會兒。

他們說賴家的人也出息了。

他們說吔吔吔吔!好哇好哇!世道真不一樣了哩,人心齊泰山移。

那一天賴長髮和村裡的一幫後生披紅戴彩地風光了一把。他沒想到死,也許有那麼一閃念間想到過,但他沒覺得死有什麼,說真的就那會兒他真的沒覺得死有什麼。人頭落地不就碗大個疤?他賴家有地了,妻兒一世有殷實日子過了,這就夠了。人活一世圖個什麼。死就死吧,死也死個轟轟烈烈有什麼不好?

他就是那麼想的,許多人都那麼想。那時候就像有種東西攪著,讓人血熱得像沸油,讓人不安份想喊想叫,讓人一身的英雄氣慨,鬼知道那是怎麼了。

賴長生毫髮未損。這麼些年過去了,當年一起入隊伍的人有的早成了一堆白骨,可他活得好好的。

賴長髮分派在了特務連,其實做的大部分都是雜七雜八的事。比如做警衛,比如搞救護,比如給後勤跑跑腳……就是說他們是機動的一支,哪有事往哪派。賴長髮總是有好運,說是充當預備隊,眼見得前頭硝煙炮火。子彈蝗蟲似地在頭頂飛來躥去,河裡血水肆流,還常常見有死屍在水中沉浮。可關鍵時候隊伍總能頂住,無須預備隊上去了。每一回賴長髮他們都拍拍身上的草屑,隨了那些半大的伢打掃戰場,興奮得像穀場上的麻雀。

他不怕死,他最擔心的是隊伍走遠路。

那幾丘田就像他們的魂,離了田和家就像丟了魂一樣。離了這塊地方他就像無根的漂萍,七上八下的。但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走。

他們打了三雙草鞋,賴長髮就想,也許十天半月的就會回來。

他聽到方誌敏也那麼說了,別人的話他不信,可方主席的話他信。在葛源北上誓師大會上他聽到方誌敏跟大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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