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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汀煙雨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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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在細雨中策馬賓士,雨水沾在髮間額上,又順著睫毛滴落下來。

一汀煙雨微冷,周遭山景如暈開在清水中的一筆黛色,越遠越淡,淡薄且空濛。雨水洗刷在春枝又落入泥土,枝頭翠色張了些許,不如初春時那般寡淡。微雨打葉之聲在山林中細碎而綿密,餘韻悠然;淺淺的涓流聚集在路邊,順地勢一路往南,越遠越發匯聚,越發渾濁。

疏疏落落的林子中有一間木屋。朝華上一次來的時候,木屋的主人還在王墓裡焚香叩首,沒有出來。

淮安王本名一個珣字,沒有姓,亦沒人知道他家鄉何處,只知其成名的時候,公子無忌已雄踞北方近三十年有餘。他每每率軍南下,都被天命所阻:或因一場大雨,或因一場瘟疫,又或者恰好碰上了異常驍勇的顏參。顏參垂垂暮年尚能決勝千里之外,公子無忌雖心悅誠服,另一半的私心卻也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懸其首于軍前,令其英靈眼睜睜看著自己統戰八方。是以當淮安王勸公子無忌殺一百奴隸以喚老天爺一口東風的時候,誰都不曾想到,這一口東風竟使得公年逾古稀的顏參因一口魚刺而要了命。

後淮安王受封,公子無忌給了他一座集天地靈氣的山脈以修王墓,而羌國的鐵騎也由北方南下,一舉蕩平了六國。傳聞淮安王于軍前坐鎮的時候一身鐵索甲,駟馬拉車,頗有神佛難擋之勢。也有傳聞曰淮安王珣之軍隊為陰間孤鬼編成,否則怎能在一夜之間將南國夷為平地,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然子陵君南國君主送給被公子無忌做人質的時候,淮安王早是個能止小孩夜啼的羅剎了。

南國國主在一個冬夜猝然長逝,子陵君連夜出逃,其門下死士將其送離羌國國境的時候,三十死士只留了四個——此四人後被封王拜相,卻都沒活過而立之年。一個年少落魄的皇子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湊齊一支軍隊,又是怎樣以鐵血手腕迫使其母家臣服,此間曲折已不可考,然子陵君率軍圍了羌國國都,迫其調轉槍頭倉皇北伐之事,卻是史家與民間逸聞尤為津津樂道的一段。要怎說天命不可妄揣測。公子無忌與子陵君決戰於琥珀川,雙方大軍壓境之際,作為公子無忌的左膀右臂之淮安王卻突然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無蹤。

子陵君大獲全勝,公子無忌在琥珀川邊自刎。他的血被攪入渾濁的琥珀川裡,同淮安王的兩條大蛇殘屍一起,蜿蜒向東,匯入大海。而那淮安王究竟去了何處,卻始終沒人說得清楚。

如今的淮安王王墓早被人刨得不成樣子,然任憑眾人掘地三尺,這一座光禿禿的石碑與土坑便已經是他留在這世上唯一的東西。傳言逸聞,真假難辨,無論淮安王其人是否存在或是野史杜撰,桐州城城北有一座未完工的王墓,墓的旁邊住了一個老頭,此事確是真的。

朝華下了馬,也不顧馬蹄帶起的泥點濺髒了裙襬,冒著小雨,疾步上前扣了門。

無人應門。

她再扣門,雨水沖刷在樹枝上窸窣作響,天色漸沉,冷風有幾分悽切。周遭疏疏落落的桃樹萋萋然將屋子圍坐一圈,靜立在晦暗的天光裡,光怪陸離。屋裡傳來腳步聲,朝華舒了一口氣。然腳步聲並不朝門邊來,屋裡的人似是猶豫了片刻,也不開門,只隔著門板聽了半晌,粗聲粗氣地問道:“誰?”

朝華又敲了敲門。那人按捺不住了,將門開啟一條縫,一盞飄燈孤零零地伸了出來。提燈的手乾枯而細瘦,想必主人已不年輕。那人也不露臉,只對來者道:“魚在於沼,亦匪克樂。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憂心慘慘,念何念何。”朝華聽得不耐,低頭朝門縫中道:“是我。”

那人一愣,開了門。他已不知多少歲,頭髮稀疏,牙齒早沒了,而那努力睜著的眼睛也已泛黃,不知是否還能視物。他以油燈細細將朝華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驚道:“……九殿下?”朝華徑自進了屋,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將門拴了,又將油燈放到屋裡唯一一張油膩膩的桌面上,轉過身,環顧四周。

屋裡實在沒有可供待客之坐處。朝華也不介意,挑了個稍微乾淨些的凳子,又指了指提燈的老人,道:“你不是我神界中人,不必這般喚我。”守墓人一愣,佝僂著身子道:“喊慣了,不好改。”他也給自己好容易找了個坐處,因年老體邁,坐與站都十分困難,他顫抖著雙腿,支著膝蓋落座的時候,朝華冷眼瞧著,並沒有伸手扶一把。

“殿下又是來聽淮安王的事?”

朝華冷哼一聲,道:“來討價還價。”她自袖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黑色石子,石子光滑,在油燈的微光中尤顯油滑。她將那石子往守墓人鼻子底下一晃,守墓人伸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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