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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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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給了她發達的創造力,也讓她的大腦由於過於興奮而失眠。她最高紀錄是連續30 天睡不著覺。那種經歷痛苦不堪,她在煎熬中無語流淚,整天在家裡穿一件寬大的睡衣,老公上班時她如此,下班回家時發現她還是如此。

在她腦海中時而想起的,是自己12 歲去了西藏當兵,聞到的高原草場的芳香;是19 歲在中越自衛反擊戰的包紮所裡無法逃避的空氣中鮮血的腥味。這些強烈的刺激讓她感受個體生命的可貴與脆弱,也讓她從一名文藝兵成為一名作家。她也想起30 歲那年離婚,經歷了情感上的一次死亡,決定拋開國內的一切隻身去到美國,幾乎從零開始學習英文乃至用英文寫作。還有與她相愛的美國外交官萊瑞,在嚴歌苓遭遇FBI幾近侮辱性的調查中,毅然用辭職捍衛自己與未婚妻的尊嚴,給她一份溫馨平和的生活。

嚴歌苓的經歷實在太豐富了,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一個個女性的生命在她的筆下鮮活起來:《少女小漁》、《天浴》、《扶桑》、《一個女人的史詩》、《小姨多鶴》、《第九個寡婦》、《金陵十三釵》。這些女人各有各的不幸,卻都有一份天真與倔犟,一如扶桑,19 世紀60 年代生活在舊金山的中國妓女,接受白人男子的愛,卻拒絕他的拯救:“你可以愛我,但請不要來救贖我,因為這樣我們永遠不可能平等。”嚴歌苓就這樣為她們營造著一個個世界,她去那兒生活,跟她們聊天,聽她們苦笑,看她們生死。透過孤獨而自由的寫作,一個小女子終於擁有了一個大宇宙。而現實中的她,要趁著精力旺盛的幾年多寫一些,讓酒在最佳的發酵期內成為佳釀。寫作讓她平靜,讓她與孤獨找到對話的姿態。

與孤獨為伍也好,與世俗擁抱也好,“藝術”與“商業”似乎是活在當下的藝術家們解不開的兩扣兒。對馮小剛和陳凱歌兩位導演的採訪,使我看到了他們在糾結中的前行與自我的迴歸。第一次採訪馮小剛是在《夜宴》公映之前,他的坦率讓我感動。他說自己從前很羨慕陳凱歌、張藝謀他們拍大片、拿大獎,偏偏自己時運不濟,早年影片被禁,很有挫敗感。無奈之下,從輕鬆搞笑的賀歲片拍起,希望有一天可以從“偏房”進“廳堂”。然而對於社會和專業界普遍重正劇不重喜劇的認識,他又氣不過:“能夠讓一個人開懷大笑,比讓一個人哭難得多!後來我就覺得我也裝一回孫子,社會既然有這樣的偏見,哥就給你們拍一部看看。”

在電影的叢林中,馮小剛說他要做飢餓的掠食者。《夜宴》之後有了《集結號》、《唐山大地震》,悲劇、正劇照單全收。他的坦率還帶著些許自卑:“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有時候窮人家的孩子撒謊,是因為他承擔不了誠實帶來的後果。我會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時候。…… 我說過謊,但我儘量做到說的時候心虛著點,讓人能看出來。”我第二次採訪他是在《唐山大地震》公映之時,坐在我面前的他明顯地放鬆了許多,說話不必謙虛,更不用心虛。對比幾年前他對媒體界記者的小心翼翼,這一次,他毫不隱晦地表達了對娛樂傳媒的不滿。“隨著成功的積累,我也願意有時把話說得直一些,說直接話還是挺痛快的。面對娛樂媒體,我煩透了,但是沒轍。你一拳打過去,都是空氣,有時媒體也是一派打另一派,挺髒的。”不需要裝孫子的他終於不再費力地去證明自己,而是給予自己更多的自由與舒展,自比為“窮人家的孩子”的馮小剛終於挺直了腰板,“孫子”成了“老子”。

誰能在石頭上輕鬆睡覺(4)

對陳凱歌的採訪共有三次,分別是在他拍攝了《荊軻刺秦王》、《無極》、《趙氏孤兒》之後。三次採訪他給我的印象也有很大不同。第一次他喜歡引經據典,說起話來很深刻,也有點沉悶,曰人性、曰命運、曰個體、曰國家。不過與上億投資相比,電影最終只得到幾百萬票房。第二次,他憤世嫉俗,談起中國電影的求存,言必稱商業電影。他說:“過去藝術家都生活在自己的夢幻裡,現在已經赤裸裸了,必先以一個商業的姿態進入市場,不然談不上什麼藝術。”又說:“過去有一本書主義、一部戲主義,我竊笑不已。你以為人們排著長隊,到那個小玻璃框前頭,看著蒙娜麗莎的時候,是真的和達芬奇有了什麼心靈的共鳴嗎?他們欣賞的不過是一點名氣,有一點好奇心而已。所以千萬不要以為人們對藝術抱著什麼美好的幻想,說到底,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而已,跟別人沒關係。”歷時三年,投資逾3億的大製作《無極》,最劇烈的一次改變,最奢侈的一部鉅作,也是最冒險的一次賭博。他輸了,被《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惡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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