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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朋下海之後初次南下,跟梅蘭芳同時在共舞臺演出,特請琴票
聖手陳十二彥衡操琴,此時菊朋藝事正是巔峰狀態,加上上海幾位老
譚迷力捧,聲名大噪。菊朋沾沾自喜之餘,又犯了狗熊脾氣,跟陳十二
鬧得不歡而散。期滿回到北平,琴師換了郭少眉(郭眉臣的侄子,人都
叫他郭五),表示杯葛陳十二,自創新腔,主張以腔就字。後來他唱《罵
殿》的“八大賢王”,《讓徐州》的“未開言”,疙瘩腔、十八道彎越唱越怪,
除了郭少眉跟他整天耳鬢廝磨能託得嚴實外,梨園行幾把名琴,人人
搖頭,誰也不敢伺候言三爺。言把老譚分成新舊譚派,自命舊譚派傳
人,言談動作,處處都要模仿譚叫天。老譚有聞鼻菸的嗜好,他也得弄
一隻“辛家皮”的鼻菸壺揣在懷裡,沒事就掏出來聞一鼻子。所以一進
戲房扮戲,也要學老譚先洗鼻子。菊朋天生西字臉(短而寬),所以他
戴的高方巾特地做得高一點,髯口特別短。有些刻薄人說他高帽子、
寬臉子、短鬍子、洗鼻子,外帶裝孫子,給他起名“言五子”,可算刻薄
極了。
菊朋唱戲有一特長,無論唱腔怎樣轉腰子,可是絕不倒字。因此
又有人給他起了另外一個綽號,叫他“五方母音”。他最瞧不起馬連
良,說他貧腔俗調滿嘴倒字,極所不齒。言菊朋跟他的夫人高逸安,從
洞房之夜起,就發生了裂痕。據初期跟梅蘭芳合作的名鬚生孟小如跟
我說:“言、高花燭之夜..按滿洲規矩新娘盤腿坐茌炕上不下地行走。
夜闌人散,菊朋進入洞房,一挑蓋頭,赫然發現新娘有腔無頭,人頭放
在兩膝之間,他一驚而蹶。等還醒過來,又怕是自己眼岔,秘不告人。
因此卻扇之夕,並未合巹。”
後來少朋兄妹出生,夫妻二人始終貌合神離,分道揚鑣,各有所
歡。高逸安在北平名女人堆裡,混出點小名堂來,也是韻事頻傳。後
來高逸安索性加入電影圈子,在北平跟洪深拍了一部《故都春夢》,言、
高兩人從此決裂更甚,彼此都堅決表示要離婚。後來經親友們調停暫
賦分居,子女依父依母各隨所欲。
少朋自幼對京劇耳濡目染,興趣甚濃,不過對乃父以腔就字,句妍
韻正,鬱律蒼涼的唱法極其反感;倒是對馬連良衣飾都麗、清道飄逸的
作風倍加傾倒,心追口摹,而且筆錄札記。大家也給他起了一個外號,
叫“馬連良的背影兒”。他幾次想偷偷拜在馬的門下,連良知菊朋執狃
寒酸,不肯點頭。後來實在受不了少朋的窮磨,只好錄為記名弟子。
菊朋是最講究四聲陰陽吐字的,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賢如堯舜
尚有丹朱。不過自己兒子不爭氣,偏偏要拜倒字最多的馬大舌頭,實
在令老父難以釋懷,這是他親自對好友大律師桑多羅說的。
菊朋平素對一對寶貝女兒慧珠、慧蘭極為鍾愛。可是言氏姊妹愛
慕虛榮,崇尚時髦,交了幾個手帕交,都是交際叢里名媛、風月場中高
手。這些人}昆在一起搔首弄姿,爭風吃醋,醜事頻傳。菊朋是個古板
人,看不慣女兒這種大膽作風,管又沒人肯聽,只好匹馬單槍,應聘到
上海一面唱戲一面躲靜。誰知冤家路窄,慧珠也打著“梅門高足”的旗
號到上海來演唱。要說慧珠是梅門高足,倒也不是毫不沾邊,不過她
的玩意兒,十之八九是朱桂芳傳授,梅老闆偶或指點指點而已。慧珠
甚至說連梅的時裝戲《鄧霞姑》都會一節。梅時裝戲僅有《鄧霞姑》、
《一縷庥》兩劇,《鄧》劇程繼先飾姑子,梅認為是戲中敗筆,在文明茶
園、吉祥園各演一次,即掛起絕口不談,言說會此戲恐非實情。慧珠扮
相雖然不算嫵媚姣冶,不過豔裝刻飾之後,倒也柔嫂修娉,加上人極聰
穎,唱腔武功都還不弱,於是在上海一炮而紅。
菊朋一看在上海唱不過女兒,於是躲到南京去唱。心裡一窩囊,
嗓子越發不濟事,全憑假嗓鬼音來對付。後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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