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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紹終於說話:“她的問題我來解決。媒體上說的離婚不是謠言,我正在處理。”
我說:“如果你們離婚呢,就坐實了我拆散婚姻的狐狸精這個惡名。對不起,我不想擔。本來這半年可以作為我們人生的插曲就跳過的,我不想給這段歷史賦予任何意義。”
“離婚的事情和你沒關係。即便沒有你,我也會和她離婚的。”
“無所謂,反正你們離婚跟我沒有關係。你離了也別因為孩子找我。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了。”
秦紹突然抓著我胳膊問我:“那你打算把孩子怎麼辦?打了嗎?還是一個人撫養?”
我使勁掙開,說了一個最真實的答案:“我不知道!”
我沒法做到像鄭言琦那樣,打掉孩子就跟剪頭髮那樣說斷就斷了,也許剪頭髮還要思考一刻鐘,墮胎卻是義無反顧的決定。我從心裡喜歡孩子。以前沒感覺,這幾年隨著年紀變大,母性的光輝越來越凸顯。有時候經過嬰兒用品店,都會對那些手心大小的鞋子襪子感興趣,偶爾看到漂亮的小孩子,也會本能地伸手去抱一抱。
我珍愛孩子,可並不代表我要把註定悲劇的孩子帶到這個世上。
50、第十五章 深淵·痛(2) 。。。
幸好有同院落的大爺幫忙,我才知道辦葬禮的各種程式和風俗。他說,我得把父母的遺體先運回了家,然後買壽衣壽帽,再請人化妝後,要在客廳裡放上兩天,同時得請道士做法事超度亡靈。親朋好友也得通知到,方便人家及時過來弔唁,弔唁完還要辦一天酒席,最後再送往火葬場。
我爸破產後,早已沒了朋友。親戚生性涼薄,但總歸有血緣關係在,所以我還是在回家的車上先挨個兒一一通知了。但通知到他們時已經是下午了,他們都表示要到第二天才能到。
秦紹還是沒有離開,我不知道他這麼緊緊跟著我,是不是怕我一不小心就跑去醫院流產了。其實他不用擔心,我現在第一任務是把我父母安葬了,我要流產,哪來力氣幹活。我跟秦紹說了這個意思之後,秦紹也沒聽進去,他說:“即便沒有孩子,我也不想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秦紹說話就跟平時不太一樣,我總覺得他現在對我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玻璃瓶。
我想,對,是玻璃瓶。我現在是他秦家血脈的容器。他珍惜我,是因為珍惜我肚子裡的那個受精卵而已。
這天晚上,老家的房子裡還是昏黃的燈光。大爺被我打發走了,我怕他年紀大了,看著小一輩的人先他而去更加難受。大爺剛走不久,鄰居們紛紛過來安慰我。我常年離家,本來對鄰居也只是點頭之交,所以他們跟我說的那些話,似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牆磚。我知道如果把那層牆磚去了,他們的話就會如同大劑量的麻藥,會讓我失聲痛哭起來,這樣我就不會難受了。可惜那層牆磚被我越壘越高,他們越安慰我,我就越客氣地回敬。
也許安慰人的人也是有心理預期的,他們說節哀順變時,潛意識裡都期待那個受安慰的人會嚎啕大哭、抹幾把眼淚,這樣才能體現出一種相互的需要來。安慰的人覺得有成就感,受安慰的人覺得得到了治癒。唯獨我這樣的情況,他們沒有碰見過。他們跟我說:“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早晚而已。”我說“我知道”,他們又說:“你爸這病拖著也是遭罪,現在去了,早點解脫,早點投胎。”我說“我知道”,他們還說:“你們家就剩你一個人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啊。”我還是說“我知道”。我機械地說著同一句話,才明白我之前做慣了別人傾訴的垃圾桶,已經忘記了怎麼把我現在的痛苦分擔給別人。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怎麼跟別人說:“雖然如此,我還是特別地傷心。”然後我一件件地開始說起我爸媽的往事來?
這樣的傾訴,我不會。我只會傳遞憤怒,我生氣時會說很多話,可當我傷心了,我卻不知道怎麼講。
大堂裡的燈光依舊昏暗。道士班子支起鑼鼓架子,鏗鏘鏗鏘地敲起來。有人負責唱,有人負責舞,彼岸的世界我不瞭解,也許這麼嘈雜的聲音能夠建立一座橋,讓我父母踏過一個個坎坷。因為二胡、竹板、鑼鼓之類的樂器演奏得洪亮,在這寧靜的小村落裡,我父母去世的事情很快人盡皆知。有些小孩好奇地趴在門口看,還有些大人也站在遠處看熱鬧。我看著他們,想著可能這種荒誕的表演,在最初時不是為了超度亡靈,而是離開肉體的魂魄為了告別這一世,特地請活人來熱鬧一下的,像是我們從小到大參加過一次又一次隆重的畢業典禮那樣。
秦紹坐在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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