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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出生在天津,但童年的記憶已模糊。現在居然在退休之前會有機會去中國,真是喜出望外。最後自我介紹的是默非,他是全團中較年輕的,細長條,說話緩慢,眼睛朝下,一副惟恐人家對他注意的羞怯。他承認自己對中國一無所知,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個神秘的國家,所以十分感激墨院長給他這個機會。
大家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墨院長清了清喉嚨說:“首先我謝謝大家星期六一早都來開會,居然沒一個人睡過了頭。”大家當然都應景地笑了笑:“最感謝的還是校長為我們籌劃了這筆數目不算小的旅費……”
“當然我相信你們會用各種方式,例如在各大學做報告等等酬報我的。”校長說:“你們都知道這世界上是沒有免費午餐的。”
在交往之後(21)
院長笑著說:“這還用說,大家心裡都有數的。總之,我相信大家都十分興奮有這個機會去遠東,除了去了解中國的人情風物,和參觀中國的幾個大學,我希望大家都帶點你們專業的資料,達到交流的目的。為我們聯絡,接洽及安排的黃立言教授是紐約市著名的克萊大學的物理教授,他今天不能到會。他的妻子段次英教授會向我們介紹一些我們去的幾個城市的背景,我們計劃有交流的幾個大學狀況以及我們出發前的各種準備等,等她介紹完畢,大家可以提問題。”
他說完,朝校長望望。柯瑪校長點了一下頭,然後站起來說:“我另有一個會要去主持,你們繼續開下去。很高興見到你們大家。段教授的報告,我想傑克會告訴我的。”他臨出門,又迴轉頭來說:“傑克,你還要同段教授研磨一下,最好擬個經費預算表給我,交給我的秘書,珍妮,就可以。”
開完會十點左右,如真見次英有點累了,即說:“來我家坐坐,你這一陣也跑得夠你受的。我弄點素淨的湯麵,若愚到孩子們的夏令營去參加什麼表演了,只有我們兩人。要坐我的車嗎?”
“不,你先回去,我到辦公室轉一下,想一下。真沒想到,為這麼一個旅行團,竟有這麼多事先沒想到的瑣碎,煩心!你先去吧,我就來。”
她來時如真已煮好了兩大碗雪菜肉絲麵,給她泡了杯濃濃的龍井。天氣好,如真用大盤把面及茶端到後院的陽臺,撐開了傘,遮住晶亮的陽光。次英一早沒吃東西,肚子裡滾動的都是咖啡,喝了大半碗麵,胃滿神展,緊繃的臉也舒平了:“噯,你對校長的印象如何?”
“唔,很不錯。有種自然的帥,我蠻欣賞的。”
次英低頭把面吃完了,把白漆的椅子往後一推,瞅了她一眼:“同我們的院長比,差點吧?”
“他當然沒有墨院長那種秀氣,但院長不英氣,太陰柔了。那個校長呢,十分陽剛,十分有魄力的樣子,我比較欣賞他那樣的男人。”
次英又睃了她一眼,點了枝煙,深深地吸了兩口,才徐徐地說:“有魄力的樣子,這點我同意。不過哪,做到大學校長,沒有魄力也不行啊。他交代墨院長,要請大家來同他見面。我倒要聽聽大家對他的評價如何。不過,說真的,我對他的印象也很好。”
在誤解之前
一點沒有兒時的記憶了。記得有次探望母親時問起兒時的上海,母親只說住在霞飛路的同慶裡。陸健說淮海中路就是以前的霞飛路,同慶裡不知在何處。如果她想,他可以陪她去找。找到了又怎麼樣?最多不過是下次回臺探親,向母親敘述一番而已,又何必呢?母親中年離開大陸去臺,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她自己父母亡故的訊息還是輾轉由香港的友人告知的。哀傷之餘,只望在有生之年,回故里去墳前叩頭表達沒來送終的不孝。但這個希望怕母親的餘生也不能實現了。明明是同胞,卻當作仇敵。幾時能解!當年不是心甘情願地離開的,如今卻不能心甘情願地回來。而今已白髮蒼蒼。可憐的母親,她還有多少歲月可以等待啊!
在誤解之前(1)
一
這個夏天,是黃李兩家接觸最頻繁的三個月,當然是因為九月的中國之行。為了時常要同柯瑪校長及墨院長交換資訊,黃立言乾脆住到柏斯來了。他第一次同校長見面,因次英要到波士頓接女兒,是由如真陪他去的。當然還有墨院長,但他介紹了他們之後,就告辭去辦別的院務去了。如真也要站起來告退,黃立言卻把她按住了,說,也許需要你記錄一下,放在次英的檔案裡。如真只好拿出紙筆。但事實上只是他與校長之間的互相認識的寒暄,毋需記錄的。不過她倒多了個機會觀察他們。她看得出來他們彼此欣賞,平時黃立言極少當面誇獎對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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