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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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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中,離散半個世紀的父女,從未謀面的祖孫,互相間講述著刻骨銘心的往事。

衛老師說,你們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名字嗎?

女兒說,不知道。

衛老師說,你叫衛藍。蔚藍色的天空,蔚藍色的大海。我們都叫你藍藍。當時我們的心情,都在你這樣的名字當中了。

女兒說,藍藍,我很小的時候,聽媽媽叫過。

衛老師說,你哥哥叫衛鴿。保衛和平的鴿子。你哥哥出生的時候,正是第二屆保衛世界和平大會召開,還出了一套郵票,是畢加索畫的,一隻很有名的和平鴿。

衛老師說到這裡,達摩說他也記起來這套郵票,三角形的,三張一套。自己當時用硬紙板和玻璃紙做了一本郵冊,它們就插在第一頁。圖案都是一樣的,一隻展開翅膀的很壯實的鴿子,每張的顏色不同。可惜那套郵票和那本郵冊一起,不知在什麼時候沒有了。

衛老師終於問到自己的兒子。

女兒說,媽媽死後不久,哥哥也死了,他也是自殺的。哥哥是一個性格很內向的人。他自殺之後,留下來好幾本日記,這次我帶來了。他當時暗暗喜歡我們鄰居家的一個女孩子,但是一直沒有對人家說過,在日記裡寫了很多自己的感情。媽媽的事發生以後,他就絕望了。這幾本日記我一直藏著,誰都沒有告訴。我當時看了一遍,以後再也沒有看過。

在這父女倆長長短短、零零碎碎的對話中,一個悽絕又恐怖的故事,從塵封久遠的歲月中漸漸顯露出來。

女兒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失去兩個最親的人……那個多年來被媽媽硬說成是自己父親的人,終於也由媽媽親自證實了,不是自己的生父……那時候,我像傻了一樣,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和一個突然陌生起來的男人一起住在一個陰森森的屋子裡,我也想過,不如死了好。

但是,就從那以後,繼父突然對我特別地好起來。哥哥死了的頭一天,等我睡下,他摸著黑來到我床前,我以為他要幹什麼壞事,在被子裡嚇得直哆嗦,可他就坐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一直坐到快天亮。好幾天都是這樣。我就知道了他怕我出事。後來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了,心裡難受,還不敢翻身,我就對他說,我說,爸,你去睡吧。我沒事。我就聽見他在黑乎乎中嗚嗚地哭起來。他說, 你對我發誓, 你一定要發個誓……我也哭了,我說,我發誓。後來,我知道自己沒走那條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心裡有一個願望,我想知道,我的老家在哪裡,我的父親是誰……一年一年過去,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特別是繼父去世之後……但是心裡也越來越害怕,我不知道,真的這一天來了,我受不受得了?這次女兒寒假回來,說在北京見到舅爺,然後她就問我,我是不是還有一個外公?一個親外公?家裡的事,我從來沒有對孩子說過,我想,這些往事,就埋在我們這代人心裡,跟我們一起帶進墳墓算了。沒想到這孩子自己把它提出來了。那天聽女兒說,她和外公聯絡上了,我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天旋地轉,我都有些恨女兒多事了……

方亞說,那個舅爺,到了臺灣以後就退伍了。後來考取了大學,又到美國唸了博士,然後回到臺灣教書。八四年透過各種關係,找到了我們,那時候是我和媽媽最苦的時候。那個舅爺就一直資助我們,一直到現在,他說讓我念完大學再去國外深造。十二月,他到北京開會,我去賓館看他。他突然說,在香港買到一本書,是一個叫斯衛的人寫的。一看作者簡介,原名叫衛立文。想起你外婆最後和我見面的時候,說已經結婚了,嫁給了一個共產黨的幹部,叫衛立文,說他是一個文化人,寫過作品,筆名叫斯衛。又說,以後如果國共兩邊徹底鬧翻,我們就不能來往了,就當我們之間誰也沒有誰。那是四七年,是我和你外婆最後一次見面。八四年那次,知道你外婆早就和你外公離婚,沒想到一二十年後,又看見了他的書。

見衛老師父女倆情緒平和了一些,趙姨就讓大家吃點東西,喝喝茶。

衛老師問女兒,現在在幹什麼?

女兒說,沒念到書,中學畢業以後,繼父當時在商業局,就到他們下面一家百貨公司當營業員。八七年,那家商店垮了,那時繼父已去世了幾年,方亞才三四歲。後來舅舅知道了,資助了一些錢,一部分留給孩子唸書,一部分用來開了一家旅遊品店,還做過餐飲,好好壞壞的,一直撐到現在。現在身體也不行了,生意也不好做了,可以糊個口吧。倒是方亞,能夠把書讀成這樣,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想,真是老天有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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