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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善的眉目顫了顫，平靜地說：&ldo;你儘管恥笑好了。&rdo;他踱過來，注視著滿城，許久，問：&ldo;你渴不渴？&rdo;&ldo;當然渴！&rdo;忠善端了碗水遞到滿城嘴邊，滿城喝了幾口。忠善看著濃血從他嘴裡往那白碗清水中蔓延開來，驀覺心痛難抑。忠善扔下碗，抱著滿城，低喚了聲：&ldo;滿城！&rdo;&ldo;你不要假仁假意了，成忠善，你最好祈禱我不要走出這個牢房，否則你就……&rdo;&ldo;我就什麼？你要殺了我？&rdo;忠善鬆了他，眼裡流露悽惻之情，&ldo;我記得幾個月前，你還說不管今後會怎樣，你決不會拿刀對著我。&rdo;&ldo;哼，幾個月前？&rdo;滿城冷笑一下，&ldo;我在床上說的話從不記得！&rdo;轉而恨恨道：&ldo;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背叛我？&rdo;二人對視沉默一陣。忠善緩緩道：&ldo;滿城，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所以我常常問你以前的事。可是你根本不想去了解我，你只顧你自己開心，從不問我吃過什麼苦，受過什麼罪……&rdo;忠善苦笑片刻，又道：&ldo;我爹原本鎮守永兆邊境留城，原本一家幾口過得安逸幸福。直到有一天度東兵橫掃留城，爹和哥哥死在章周手下，娘自盡，家破人亡……章周攻打圓遼時招兵買馬，我就想投靠他，尋找機會報仇……&rdo;滿城悶哼一聲，道：&ldo;章周那蠢貨就是太仁慈！要是我，早就斬草除根了！還能留你到現在？&rdo;忠善凝視著他，不知是為他悲哀，還是為自己悲哀，許久，嘆了口氣，道：&ldo;你說的對，做喪家之犬還不如死！那時我帶著七歲大的弟弟，一路流浪，他是我唯一的寄託，可是後來他還是染了風寒病死了。我抱著他兩天兩夜，他全身滾燙，咳嗽不止，沒有飯吃，沒有藥服。他不停的哭，哭著哭著就沒了眼淚，沒了知覺，他就在我手裡一點點冷掉，娘死前還託我帶大他……一連幾天，他小小的身體在我懷裡慢慢僵硬，慢慢腐爛，我的腦子裡一直在想著我要報仇，我要殺了章周，我要讓他和我弟弟一樣，一無所有，痛苦的死去。&rdo;滿城突然想起了滿都：還記得他把那碗藥喝下去後，還不忘用溼冷的小手握緊自己的手，他水亮的眼睛緩緩閉了上去，他喊啞了的聲音有氣無力，至今還在耳邊迴盪：&ldo;果真不怎麼痛了……哥哥，我最喜歡你了……&rdo;眼看著他小手漸漸鬆開了，漸漸幹了，漸漸僵硬了……靈透的眼睛再也睜不開了。滿城懂得那種感覺！心如刀絞卻無法言語！&ldo;滿城，你也和我一樣，不然你怎麼會殺了霜圖老將軍一家？&rdo;忠善說著，伸手輕輕觸控他的臉，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撥開他的頭髮。滿城沒有躲開，問他：&ldo;這麼多年，你要報仇有的是機會，為什麼偏偏是現在？&rdo;&ldo;你明明知道為什麼。&rdo;滿城立刻反唇相譏：&ldo;這麼說你移情別戀了？怎麼？我可沒見永兆軍裡有哪個比我還好！&rdo;忠善嘴角勾起無盡的悽苦，也不解釋，只是自顧自地說：&ldo;滿城……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獨自苦受煎熬，我沒有一天不想著報仇雪恨。可是為了留在你身邊，我為殺父仇人爭奪天下，為了留在你身邊，我不知道殺了多少我不想殺的人。你知不知道，那些認出了我的人，他們臨死前是什麼樣的表情？是什麼樣的眼神？我在他們的眼裡是恬不知恥、叛父求榮的孽子。滿城，我……我比你怕死得多！我死了，有什麼臉去見我的父母和兄弟啊？真可笑……我居然，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啊……&rdo;忠善說著，終於忍不住多年的悲憤苦痛，淚雨紛紛。滿城偏過頭，合了閤眼，不敢看他那張似乎永遠沒有哀愁的英俊臉龐，在自己眼前第一次掛上了淚水。&ldo;滿城……&rdo;忠善扳過滿城的臉，用筱筱顫抖的指尖，不住撫摸著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人，聲音啞了：&ldo;滿城，我愛你啊！我……我愛你。&rdo;這一句話，憋了那麼多年，最終卻是在這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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