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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聽到我說我愛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會是……什麼樣的表情……&rdo;&ldo;忠善，我知道你等得很苦，我去那個世界陪你，不再讓你等了……&rdo;陽光透過葉叢撒下斑斑金黃的亮點，停留在兩個默默相守的人安詳的臉龐上，徘徊著，跳躍著……營外喧鬧沸騰起來，有人喊：&ldo;公主，是公主來了！&rdo;蔚陽一身粗衣泥水，蒼白的面容憔悴不堪。蔚英迎上去摟著她虛弱的身子，放心地舒了口氣，&ldo;你安全就好！這幾天急死我了。&rdo;整日整日眺望遠方茫然地等待的人，怔怔地問出一句話：&ldo;滿城呢？&rdo;此話一出蔚陽簌簌長淚不止。連橫倒地跪下，哽咽道：&ldo;夏將軍舊傷迸裂，又受了刀傷……留在蔗坡林了……&rdo;章周退了一步，合上了眼睛。彭鴻霎時紅了眼眶，抬手扶了章週一把，勸道：&ldo;章周，你，你……&rdo;說到此，已哽咽得不能言語。章周的淚水如決了堤的洪水奔湧而出。一切許諾和企盼轟然倒塌，悔恨撕心裂肺卻永無挽回。滿城！二十多年來他的一切在腦中爆炸開來。他那絕望無助的眼神恍如還在面前！他一句一句的哀求，此時如利刃般一刀一刀凌遲章周的身體，心臟痛得不似自己的。滿城，二十多年來，你在我眼前，我時時注視著你，你不在我眼前，我刻刻惦念著你。往事萬千，沒有一件與你無關，沒有你，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該怎麼活？所以我很害怕，所以我一直不肯放開你的手。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要求的太多了。我對你承諾過那麼多啊！為什麼卻一一毀約？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給你幸福，可是卻自私地對你的苦痛視而不見！滿城，是我，生生地毀了你一輩子啊！章周突然轉身回帳裡。蔚陽追進去拽著他的胳膊，哭道：&ldo;章周！章周！你說句話啊，你別這樣！&rdo;章周輕輕推開她，夢遊一般披上鎧甲。申康掀簾進帳攔著他，&ldo;大王，你要幹什麼？&rdo;章周含含糊糊地說：&ldo;我去……找他。&rdo;申康大吼：&ldo;建清以北全部被永兆軍佔領了，滿城早就死了！&rdo;蔚英也進來，瞪圓了眼，&ldo;你要去哪？&rdo;章周沒應他，推開申康，出了帳，只聽申康仍舊吼道：&ldo;你瘋了吧，你去了必死無疑，待我們東山再起，替滿城報仇不遲啊！何必現在去送死？&rdo;報仇？然後呢？他還是回不來了。滿城，我記得，我給你的最後一個諾言，是和你一起離開這殺戮和紛擾。我們回到在安慶時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天天陪著你，我好好疼你……我們……永生永世都不分開。我現在去找你，雖然晚了一步，求你不要怪我。求你等等我……彭鴻眼見章周走向滿城的黃驃馬，惶恐地拉了他一把，&ldo;章周！&rdo;突然一聲炸雷般怒吼：&ldo;章周，你再走一步，我就發箭了！&rdo;回身見蔚英拉開滿弓，箭已在弦上，&ldo;與其讓你去送死！不如讓你在床上養傷。&rdo;&ldo;哥，&rdo;蔚陽亂著頭髮，淚流滿面地拉著他繃緊的手臂，求道：&ldo;你讓他走吧。&rdo;&ldo;蔚陽！他此去必死，你要年紀輕輕守寡嗎？他死了，圓遼軍怎麼辦？&rdo;章周漠然空洞的眼神遊離了一番。這芸芸眾生忙碌拼搏，糾纏於人世恩怨情仇，為的是什麼？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釋然而又悲涼的笑意，然後回身拉緊了馬繩，摸摸黃驃馬，&ldo;還記得你的主人在什麼地方嗎？帶我去找他。&rdo;&ldo;章周！你……&rdo;箭飛一般出弦，嗖地一聲插進章周左肩。章周猶如沒有知覺，翻身上馬，黃驃馬此時也如早已準備好追尋它的主人，閃電一樣撒開蹄子絕塵而去。赤色的鎧甲逐漸消失在翻騰的灰土和昏暗的夜幕之下。彭鴻想起了當年安慶城破後，度東軍在潮湧雜亂的難民中找到章周和滿城，滿城上了馬車後就枕在章周的腿上昏沉沉地睡著了，章周用手指不斷撫摸滿城的髮鬢，眉梢，鼻樑，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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