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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發黑的箭傷時,張甫春斂著眉頭道:“這要是再晚治療一個時辰,君侯怕是危矣。”

上面浸淬了一種能麻痺人意志並能傷人性命的西域毒藥,但因為價格過於昂貴,市面上並不多見。

雲娘面色焦急:“君侯多久才能醒?”

張甫春:“難說,短則兩三日就能醒,長則或許半個月都得臥病在床修養,後面主要是切記傷口感染和熱病。”

雲娘讓下人跟著去拿藥。

——

戰場,廝殺,屍橫遍野,熱血噴灑在少年尚顯稚嫩的面上,但他的神情看待周圍一切像是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回營的路上,周邊的兵士時不時看顧馬上的少年一眼,一邊竊竊私語。

“他又立功了,你說主公這次會不會封賞他。”

另一人嗤笑道:“光會打仗有什麼用,不如三公子和四公子得主公器重。”

“再怎麼樣他也是主公的兒子。”

“兒子?我可聽說了,他其實是主公的妾室在外面和其他男人生的,幾歲才被帶進府裡,要不然啊——”

話還未說完,男人捂著面上的血痕痛呼。

少年收回馬鞭,陰鷙的眼眸藏匿在凌亂的碎髮間。他連像樣的戰甲都不曾有,裡面裹著一身單薄的軍服,渾身斑駁陸離地遍是血痕,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從戰場濺上的,顯得有些可怖。

餘下兵士見此紛紛討饒,“屬下們知錯,請將軍饒恕。”

他們好不容易從戰場活著回來,往往經歷過瀕死的瞬間的人會更畏懼死亡,但他們也迫切需要找點樂子來排解劫後餘生的快意和空虛。

等他們戰戰兢兢抬頭時,少年早已離開。

魏蛟面上泛著漫不經心的冷意,催馬行在過道中央,一路上接收了不少人的注視。

常山郡王謀反,幽州、揚州等地諸侯響應朝廷號召,組成盟軍鎮壓叛亂。

校場有混著青黑褐不同兵甲計程車兵,所以當一片暗色中突然出現一抹清新的淡藍,魏蛟沒忍住看了過去。

最終和一雙明淨澄澈的眼眸對上了視線。

對方雖然穿的很樸素,頭髮也像尋常男子一樣用普通的髮帶梳成髮髻,但魏蛟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女子的身份。

至於軍營中為什麼會有個小姑娘,魏蛟並不關心。所以他很快偏開了目光,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魏蛟今日大勝而歸,聯軍取得了首戰告捷,給幽州牧魏疇在其他幾位盟友掙足了面子。

其他人皆道虎父無犬子。

幽州牧魏疇生的膀大腰圓,坐在上首與人推杯換盞,笑容滿面地應下了這句話。

唯有此時此刻,魏疇才會記起對方是自己的兒子。

少年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慶功宴上,面對他人的吹捧,魏蛟表現得很冷淡,只大口地吃肉。

像是認為這是最後一頓飯一般。

餘上坐的其他幾個魏蛟名義上的哥哥都瞧不上他,卻又忌憚他的軍功,擔心父親從此會對他另眼相看。

他們皆是魏疇不同姬妾所生,平日裡也是彼此提防,但因為共同的目標,他們一時忘記了平日裡的不快,相聚密謀了一場陰謀。

半個月後的一次戰爭,魏蛟被抬回營寨時,滿身是血,身上被戳了幾個窟窿,奄奄一息,瞧著活不了了。

魏疇只草草看了一眼,略有惋惜道:“隨意找個地方擱置吧。”

與半個月前慶功宴上“慈父”的形象判若兩人。這便是放棄的意思。>/>

就這樣,魏蛟被丟在了馬棚等死。

魏蛟不想死,他想活。

在高燒得快要失去意識時,他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梅花香氣。

魏蛟費力地睜開眼睛,只見一片模糊的淡藍裙面。

——

除了新婚的那晚,蕭旻珠一直住在一開始住進來的雅竹軒。

臨近深夜蕭旻珠正打算讓小桃熄滅燭火休息時,雲娘敲響了房門。

她面上帶著歉意,“實在抱歉打擾了夫人體息,只是……君候那邊想讓夫人過去。”

過去的路上據云娘說,魏蛟連昏睡中都在呢喃她的名宇。

蕭旻珠抽抽嘴角,內心不以為然,她覺得魏蛟可能一直記著她說要改嫁的事情,罵她的可能性應該更高。

房間撤去了大婚時佈置的朱鍛紅綢,恢復它原本的面貌,空空蕩蕩,連桌子椅子也沒有,跟魏蛟本人的氣質一點也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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