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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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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跳起來的苦主是一個姓黃外號醃黃瓜的苦主,他是地道的北京人,精瘦,五十開外,滿臉皺紋。大概因他年紀大的原因,獄友當面不叫他的外號,只叫老黃。老黃平日裡不說不道,學習也極少發言,有空就悶頭看書。他犯的是歷史反革命罪,具體案情不清楚。小咬告他的原委是一次放風看見他和小日本哇啦哇啦說日本話。獄方對此十分重視,進行突擊審訊。因考慮到獄方肯定已提前審問過小日本,撒謊等於自找難看,他便承認自己想利用一下小日本。小日本常出去為伙房買菜,他有一個朋友住在菜場附近,他想寫封信讓小日本送給那個朋友再轉送給自家。這事小日本沒敢答應。儘管說了實話,同樣為此少吃了好幾個窩頭(坐小號晚飯減一個窩頭)。老黃控訴小咬就像電影裡貧僱農控訴惡霸地主那般聲淚俱下,這情形是包括小咬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小咬惶惶地瞪著眼。老黃哭訴道:你個小咬咬這咬那,咋不想想咱們這些人像牲口似的關在一塊夠倒黴的了,你他媽的還雪上加霜。你到底是畜生還是個人?!這是長期鬱積於胸的哀怨苦楚的集中噴發。儘管如此也勾起在場犯人各自獨有的一份悲哀與傷感。從小咬的神情看他的內心似乎也受到了衝擊。他急於表白,依然遭到道長的制止。

老黃的控訴無形中給批判會定下了調子,後面的人批判發言俱帶有強烈的聲討情緒。聲討之後所有的人都對小咬發出警告:如不交待自己的犯罪事實就讓他永無寧日。話的說法各異,意思都一樣。小咬始終處於驚恐之中,他知道自己犯了眾怒,還知道這次大家不會輕易放他過去。群眾專政的威力無窮,這一點在對小咬的批判上得到真正的體現。在巨大壓力下小咬不再堅持說自己的問題已交待清楚,而是說有些問題他避重就輕。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想收也收不回來。人們像追兔子般一個勁追問他在哪樁事上避重就輕了,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鄒成火冒三丈,又揪起小咬的耳朵,說小咬你他媽的豎起耳朵給我聽清了,憑你這副狗德行,能做什麼事一猜就會猜出來的,你說你是不是和日本鬼子一塊強姦過中國婦女?嗯?!小咬的臉一下子灰了,嘴像蛤蟆等食般大張著,連眼珠也停止轉動。這副模樣無異於已招了供。大夥互相對對眼光,然後一齊朝他吼叫著:快說!快交待!不說實話就把你狗雞巴廢了,為被害的中國婦女報仇!對,廢了他!廢了他!不僅是口頭上的警告恫嚇,行動也緊跟上,幾個年輕犯人已迅速將小咬扳倒,摁在通鋪上。這麼大的“手術檯”這麼多的壯漢,別說一個瘦猴似的小咬,就是一頭牛也是說閹就閹的,無須多費周折。小咬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懵了,完全像一隻被抽去筋骨的狗癱軟在那裡,哼也哼不出一聲。“苦大仇深”的鄒成始終是這次“幫助”的積極分子,他一邊大罵小咬不止一邊動手扯下小咬的棉褲,又一把抓住小咬的“傢什”,說快拿一根筷子來,我先把這兩顆狗蛋串在一塊。很快就有人從外圍把筷子遞過去,他握在手裡對準小咬的傢什,一副說穿就穿的架勢。我初來乍到沒經過刑訊,沒見過刑訊場面,但這遭我卻在監房裡在犯人中間看到了,這觸目驚心的場面讓我完全不知所措。這一瞬間監室裡鴉雀無聲,似乎這靜是一場血腥行動不可或缺的鋪墊與前奏,是一張欲射之弓繃緊了的弦。我已無法斷定從監室的完全寂靜到小咬的悽叫之間究竟有多長的時間,也許是十秒鐘,也許只有五秒鐘,但隨著小咬的一聲求饒,原先繃緊的弦一下子鬆弛下來。人們鬆開了小咬,同時又鬆了口氣,互相用眼神傳遞著這樣的資訊:小咬已被“解決”了,他成了熊蛋包。果然小咬翻身坐起接著就跪下了,不住地作揖磕頭,聲淚俱下,嘴裡嚷道:我有罪,我有罪,我坦白,我交待……之後小咬便講出了對審訊人員隱瞞了的犯罪事實:他參與了一樁日本鬼子輪姦中國婦女的事件,有時間有地點。開始時他想走開,但日本鬼子不許他走,說讓他看看大日本皇軍怎麼幹中國女人。在場七個鬼子幹完後又逼著他幹,說他們要看看中國人怎麼幹中國人。他不幹,一個鬼子用刺刀頂著他的胸脯說不幹就挑了他。他怕極了,就照日本鬼子說的做了,可沒幹成,他說真的沒幹成。他說他是畜生,是罪人。小咬認罪之後監室裡再次寂靜下來,大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不清楚當時大家的心裡都怎麼想,我只知道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很複雜。

說起來人的內心確實是複雜的。懲罰小咬本來是這次行動的宗旨,現在如期取得了成功,按說應該將小咬招認的犯罪事實向管理員報告,因為最終的懲罰只能借當局之手進行。奇怪的是完事之後沒人再提報告的事,諸多苦主不提,別人也不提,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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