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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道：&ot;你若喜歡，就送了你吧。&ot;心中卻想，不知過了今日，他還有沒有機會彈呢。陸策卻奇道：&ot;你定那麼多琴幹什麼？&ot;他還有一句話沒問。桐絲坊的琴，就是最不好的，市面上也要一千兩以上。是什麼樣的人家出手那樣大，一要就是十把？紫芸笑道：&ot;我家公子琴藝無雙，跟他學琴的人太多了，只好到桐絲坊去多定幾把來。&ot;林一行等微微一笑，心下卻想著，再好，難道有不平樓的蘇凡好麼？那才是真正天下無雙的琴藝。據說，許多死下蘇凡手下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也許是在最美的音樂中含笑死去，也許是在最悲慘最壓抑的琴聲中受不了自殺而死，也許什麼感覺都沒有，只聽到了一聲琴聲，就稀裡糊塗地送了命。江湖人，講究的是武藝。蘇凡的琴藝，顯然已經成為武藝的一種，他自然能得到江湖人的敬重。不過，話說回來，沒人願意聽蘇凡彈琴。無論多美妙，多動聽，聽完以後就送命是誰都不願意的。只有瘋子才會願用生命來換一曲極動聽的曲子。那麼，就聽小凡彈琴吧，即使不如蘇凡，至少聊勝於無。小凡略略除錯了一下，笑道：&ot;我們江湖人，理當聽些雄渾的音樂。就來一首蘇子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吧。&ot;陸策心中一動，道：&ot;公子也是江湖人麼？&ot;小凡眼中閃過一絲傲色，那是自始至終他的臉上從不曾有過的孤傲。他一直顯得極溫和，林夫人把他當作孩子，他也很像一個溫順的孩子。但這一刻，他卻是忽然有了這種極為奇怪的神色，傲視天下的神色。這跟他的身體狀況和麵容上的馴良極不般配。這絲傲色一閃而過，陸策剛剛捕捉到，就已經消逝不見。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小凡已經微笑起來，道：&ot;我若無病，定然馳騁江湖，也做個四海為家的大俠客。&ot;紫芸道：&ot;公子自幼多才多藝，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是身體太差啦。&ot;小凡已肅容調絃，且彈且歌道：&ot;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ot;這首曲子一向風糜，也為江湖豪傑所愛，很多人都會哼上幾句。群豪大半是粗人，不解音律，這曲子雖是聽過，竟從未想到這樣的一首曲子彈起來竟有如此氣魄。只覺那歌聲琴聲，如驚濤駭浪，氣勢磅礴，蕩人心魄，令為不由豪氣萬丈，只覺天下之大，盡在自己胸懷之中，區區一個無名幫算什麼？不過是天地之間一芥塵。心潮澎湃之下，群豪忍不住出聲相和而歌：&ot;遙想公謹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ot;林夫人是女流之輩，雖出身江湖，卻極少涉足江湖之中，生性也和婉之極，不像群豪那般心情起伏如此，但也覺得天高地闊，心胸大展，看著面色蒼白的小凡，聽著這雄渾無比的音樂，一時大為迷惑，看面容，依然是那弱不禁風的少年，聽詞曲，竟是位充滿朝氣的俠客。孰真孰幻耶？&ot;砰！&ot;一棵大樹忽然長了腳，撞破廳門，直飛向眾人。琴聲嘎然而止。林一行連發數掌，把大樹又打了出去。小凡惱道：&ot;這些人好不知禮。如此好聽的音樂也來打斷。必然是俗而又俗的一群蠢人。&ot;眾人相視苦笑。他們當然知道無名幫來了。在眾人沉浸在樂聲中的時候，他們來了。甚至已經過了大門和前院，進入了廳前花園。他們是來殺人的。殺人的人會想著聽音樂嗎？但聽這樣的琴也許真的好處多多。面對強敵，群豪驚異地發現，自己幾乎沒什麼恐慌。&ot;大江東去&ot;的餘韻仍徘徊盪滌著心胸。天下，天下有什麼事情是可怕的？即使是死亡，也是一種不值一屑的經歷。是小凡的琴聲的作用嗎？什麼樣的琴聲，會有這樣幾乎讓人脫胎換骨的效果？但沒有人去想了。強敵在前。強敵在前！公孫豹吸了口氣道：&ot;小凡兄弟，你就坐這裡別動，待豹哥哥打發了那群混球再來陪你飲酒取樂！&ot;群豪滿懷激情，箭一般地向外衝去。林昆跑得最慢。他不會輕功。但他的刀舉得最高。林夫人輕輕拍了拍小凡的手，嘆了口氣，也一躍而出。身手之矯健，竟不在群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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