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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來，&ldo;陛下這麼一個冷夜，氣急敗壞到哀家宮中來，便是為了送還這麼小小的一支珠釵嗎？&rdo;劉徹還握著陳阿嬌的手，任由她怎麼掙扎也不鬆開，絕對，絕對不能鬆開！聞得竇太皇太后此言，劉徹冷笑了一聲：&ldo;太皇太后不是還想要庇護竇氏家族千秋萬代嗎？朕今日，便賜給他們千秋萬代！凡竇姓者，成年男女盡皆戮首，餘者流放，永世不得踏足大漢寸土！太皇太后以阿嬌想脅，朕，只好回敬了。&rdo;不對！陳阿嬌手中還捏著劉徹落了玉璽、蓋了印的詔書！&ldo;你方才已經寫了詔書！&rdo;&ldo;詔書又怎樣？你難道也要像竇太皇太后一樣庇佑竇家一直到你老死嗎？內心既然不願承受著重擔，又為何要答應她？！阿嬌，不不累，朕累了！&rdo;他便要一把從她手中搶過詔書，她卻死死抱住，&ldo;你瘋了！&rdo;&ldo;朕早就瘋了！&rdo;他瞪著一雙幾乎血紅的眼睛，向著她大聲地喊了出來，可是喊完了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劉徹終究還是鬆開了手，似乎是累了，低笑了一聲，肩膀一塌，卻慢慢退了幾步，又轉身向著殿外走去，一身掩藏不住的狼狽。他終究，還是個孤家寡人！前面的長夜啊，這長安的長夜，還是這樣地深，除了這孤獨的皇宮，哪裡還有別的什麼地方亮著燈？他不敢去那黑暗的地方，竟然只有在這些地方待著。背後忽然傳來宮人悲切地一喊，&ldo;太皇太后‐‐&rdo;劉徹走到殿門處，僵硬地回頭看，竇太皇太后佈滿皺紋的手指間，那簡單的銀釵落了下來，燭火被那釵鈿一掃，晃了一下，這風雲三朝的竇漪房，便這樣倒下了。腦海之中，忽然浮現起闔宮歡慶的時候，她臉上帶著笑，將宮裡新制的糖塞給他和阿嬌……陳阿嬌跌跌撞撞往前走，只是走到了近前，看著那紛紛亂亂的場景，又退了幾步，然而她一直緊緊地扣住手中的詔書，不肯放手。左手攥緊了詔書，她慢慢地扭過頭，一雙眼在燭火之下，似乎閃動著什麼光，她一步一步向著他走過來，在他面前站住了，右手抬起，&ldo;啪&rdo;地一聲！他側頭，臉上五道指印，卻又扭過頭來重新看她，她咬著牙，眼底含著淚，卻不肯落下來，&ldo;你不孝！&rdo;就算竇太皇太后再過分，那也是他們的祖母輩，小時候的糖果，宮花，太皇太后親手做的風箏，在下雨的時候給他們唸的歌，采薇，采薇……她從他身邊走過去，睜大眼，不讓淚水落下來，一臉的狠色，像是在跟這弄人的命運較勁，也像是與自己較勁，&ldo;郭舍人‐‐&rdo;郭舍人已經被這接連而來的變故驚得手足無措，聽陳阿嬌朗聲這麼一喊，連忙過來：&ldo;夫人‐‐&rdo;&ldo;陛下有詔，免竇氏一族死罪，著你即刻宣詔於廷尉府，敕令‐‐&rdo;終究那眼眶蓄不住淚水，一下奪眶而出，可是她的表情卻還是那樣冷硬，像是嚴冬，話語一頓，再出口的時候，卻沉極了，還是那樣平穩，&ldo;太皇太后歿，全、族、戴、孝。&rdo;郭舍人從陳阿嬌手中接過了那帶血的詔書，連夜策馬奔往廷尉府，一路上郭舍人不住地在擦眼淚，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哭，一點也不像個男人，可就是忍不住，只是到了廷尉府，忽然便止住了，麻木著一張臉，著令張湯開了牢獄，對著所有人宣讀了詔書。竇嬰接詔，卻在聽到&ldo;太皇太后歿&rdo;的時候嚎啕大哭，整個牢獄之中，一片哀聲。張湯亦未想到當中變故，卻緩緩從廷尉詔獄之中出來，負手往天際一望，墨藍的天空，星月高懸，秋夜的好天氣，忽地便想起那一日，夫人站在甘泉宮前，輕輕地仰起臉，看那天空，說‐‐張湯，今天天氣，很好呢。☆、劉弗陵（修）竇漪房就這麼走了，陳阿嬌看著放在臺階前那嬰兒拳頭開口大小的小碗裡面開了的篷子，卻淡淡道：&ldo;快深秋了，也開不到什麼時候了。&rdo;旦白知道陳阿嬌今日心情鬱郁，全宮戴孝，主持哀禮，長樂宮，便已經成為了王太后的天下了。&ldo;夫人不是說喜歡碗蓮嗎？來年夫人可以讓宮人們試試碗蓮……&rdo;&ldo;碗蓮太嬌弱，不易養。&rdo;她搖了搖頭，然後起身，身上還穿得素淨，這月餘以來已經清瘦了不少。陳阿嬌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淡淡問道：&ldo;聽說衛青快要還朝？&rdo;&ldo;是，主父偃先生已經著人遞了訊息進來。&rdo;回話的是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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