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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太陽光,不夠憂鬱,不夠內斂,不夠複雜,不夠變態。”她吹過牛,說手下向她討教如何穿衣服,她回答說,觀察和總結她穿衣服的特點和規律就足夠了。我們早上八點上課,七點五十起床,嘴裡鼓著饅頭腦子裡盤旋著陰莖海綿體傳來的撒出第一泡尿之後的快感,聽教授回顧上堂課的主要內容。女生也一樣,上唇軟鬍鬚粘著早餐麵包渣,臉上帶著枕頭印兒,運筆如飛,從八點開始,不落下任何一句教授或許會考試的內容。柳青在燕莎附近的房子,自用的洗手間比我們六個人住的宿舍還大,裡面的瓶瓶罐罐比我實驗室藥品櫃裡的還多。每天早晨,柳青反覆用各種溶液處理她的一張嫩白臉蛋,彷彿我在實驗室裡,原位組織免疫法,反覆用各種反應液和緩衝液沖洗卵巢癌組織切片。沒有一個小時,柳青出不了她的洗手間,但是出來的時候,總帶著電和光芒,我眼前明亮,想,天上或許真的住著仙人。我佩服柳青。連續兩年了,儘管每個週末,我都泡在婦科腫瘤實驗室裡,每天都超過十二個小時,窗外的屋簷,仙人清秀,神獸猙獰,每次爬出來的時候,右手大拇指掌指關節痛如針扎,沒有神帶著電和光芒,我眼前總是一片黑暗,不知道生死糾纏中,治癒卵巢癌症的仙丹在哪裡。
我坐在東單的馬路牙子上,攥著基本被抽乾的金橋香菸煙盒,看到柳青的SAAB從東四方向開過來,停在我面前。
“上車。”柳青說。
我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置,目光呆滯向前看。柳青的右手放開換檔桿,很輕地搭在我的左手上,我左手還攥著那包金橋煙。她的右手輕而快地滑動,食指、中指、無名指的指腹迅速掠過我的掌背。柳青的指甲精心塗過,粉底白色百合花。
“冷嗎?”柳青問,同時收回右手,掛前進檔,踩一腳油門,車象被踹了一腳的四蹄動物一樣,稍一猶豫,向前奔去。
“都過了芒種了,還冷?”我說。
“心冷手就會冷吧,不知道。”柳青說。
“姐,去哪兒?”我問。
“你別管那麼多了,找個地兒吃飯。”柳青說。
“你最近好嗎?”我問。
“好啊。你還沒問天氣呢,最近天氣也不錯啊。人藝的小劇場一場都沒落下,美術館的畫展也都趕上了,夏加爾那場不錯,真藍,真浪漫,這麼大歲數,那麼冷的國家,不容易。生意也還順,該認識的人都認識了,架子也搭得七七八八了,草創期已過,貨自己長腿,會走了。你最近不好吧?不想說就什麼都別說,聽我說。想說就說說,我聽著。”
“還好吧,老樣子吧,世界總是這個樣子吧。泡實驗室攻克不了癌症或者感冒,天天繞著金魚衚衕晨跑拿不了奧運會冠軍,沒機會親手摸摸司母戊大方鼎,打《命令與征服》總贏不了大雞,我喜歡的和喜歡我的是同一個姑娘,但是這個姑娘跟我好朋友混了,我好朋友不信仰共產主義。”
“是那個身材很好的小紅?”柳青問。
“你怎麼不問親手摸司母戊大方鼎有什麼快感呢?”我反問。
“我只對新中國感興趣。”柳青看路,不看我。
柳青的車開得快,有縫就鑽,勇往直前。我左手斜伸扯動安全帶,斜插入帶扣。
“不信任你姐姐?”柳青問,眼睛看路。
“信。港臺片看多了,‘小心使得萬年船’。”
“我剛拿了F1駕照。”
“正好在長安街上試飛。”
“各項準備完畢,請求起飛。”
“允許起飛,注意街邊嘬冰棒的老頭和報攤。”我想也沒想,說。
車在國貿橋下左轉,從南往北開在東三環上。經過七八年的建設,這條我中學時天天騎車經過的路,已經有點洋洋自得的資本主義新城鎮的氣息了。我和柳青很早以前在飯桌上就討論過,她說她喜歡北京,儘管她祖籍南方,儘管北京對於面板是災難,儘管北京八百年前建都的時候就是給騎兵方隊或者坦克叢集透過的而不是給居民設計的。不帶3M口罩或者軍用面具走在北京街上,彷彿走在茂密的砂紙森林和倒刺兒海洋裡。我說我喜歡的城市有個共同點,就是淡定從容,不為所動,傻屄到了裡面很快就平靜了,有了比較清醒的自我意識,牛屄也很快就紮緊褲襠了,不沒事兒就和別人比較長短曲直粗細了。比如北京,看著大馬路彷彿岔開的大腿,一個聲音低平地說,來吧,指不定誰搞誰呢。甚至上海也有自己的淡定從容。真正老上海,打死不離開上海,連浦東都不去,浦東不是上海,香港就是漁村,只要弄堂口沒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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