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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這輩子,還從沒有在人際交往方面策劃過這麼迂迴的策略,新鮮得他手心直冒汗。
他認為自己應該問得委婉一點,最好是旁敲側擊,不要讓人察覺出自己真正的意圖,這樣一來,如果得知褚桓那邊確實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那他就能無聲無息地退後一步,既不做破壞別人“契約”的事,又不會顯得太尷尬太難看。
然後如果時間足夠長,總會抹平他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思念。
那麼如果……褚桓還不是別人的呢?
南山腳步一頓,走火入魔似的站住了。
這時,草叢中傳來蛇的聲音,小毒蛇沒精打采地順著南山的褲腿爬了上去,半死不活地纏在他的手腕上,南山心不在焉地看了它一眼,隨口問:“你不是去聖泉裡喝水了麼?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提起這事,小毒蛇激憤異常,“嘶嘶”地吐著蛇信,尾巴尖不住地拍打南山的胳膊,告狀似的好一番搖頭晃腦。
可南山既聽不懂蛇語,也沒心情看它演獨角戲,這男人只是隨口一問,隨便施捨給小毒蛇一個眼神,然後很快沉浸在了自己對未來無窮無盡的計劃裡,將這一段山路走得如同行屍走肉——肉體僵硬、魂飛天外。
此時,守門人山洞門口,魯格向褚桓走了過去。
守門人族長身邊沒有了大蛇的跟隨,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他依然是天生一副陰鷙如豔鬼的眉眼,打量著褚桓的目光充滿了審視和不信任。
袁平被迫在中間衝當了翻譯。
“長者說你就是聖書上的那個人?”魯格生硬又冷淡地開口,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袁平這個新生的守門人就是最直接的證據,自從他們一代一代地傳承開始以來,聖泉中生出新生的事,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
褚桓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回事。
魯格緊鎖雙眉,吐出一句:“我還是很不喜歡你。”
袁平飛快地翻譯完這句話,立刻插嘴補充自己的意見:“他說得對,我也不喜歡。”
褚桓充滿外交意味地假笑了一下,重新戴上眼鏡,端得一手斯文正派的好架子:“我聽守山人說過你不喜歡我的緣由,沒什麼好解釋的,不論我是哪裡人,我自己問心無愧。”
袁平怒道:“你問心無愧?真敢說啊!你這輩子幹過幾件問心無愧的事?”
這個翻譯很不靠譜地直接擅離職守,把溝通雙方丟在一邊,光速切換成離衣族話,對魯格說:“族長你千萬別相信他,我跟你說,他這人就是那種會向老師舉報別的同學在廁所抽菸的賤貨,兩面三刀,一肚子賊心爛肺!”
魯格:“……”
褚桓:“……”
褚桓雖然未必能完全聽懂這間或夾雜漢語名詞的離衣族話,但是以他對袁平的瞭解,只要是從那貨嘴裡說出來的,哪怕是貓話狗話,他都能猜出個大概意思。
褚桓簡直不明白自己沒事惦記這孫子幹什麼,本來他跟守門人的關係就很緊張,現在好了,中間還多了這麼一條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子。
而讓褚桓更加堵心的,是魯格對這個橫空出世的袁平態度居然很好。
守門人從出生到死亡,都是無老無少,他們一代人經歷過一次死亡,再借由守山人的血脈和念想傳承下來,守山人一族在變化,守門人以其為媒介,當然也會跟著變化,久而久之,就面目全非起來。
然而縱然面目全非,他們依然無法超脫過去的影子,只有這個新生的守門人,顯得那麼幹淨而純粹,在魯格眼裡,袁平就像個新生的孩子,他雖然在族中從來積威甚重,卻依然忍不住對這個人態度柔和了些。
魯格看了袁平一眼,放低了聲音說:“你剛剛來我們這裡,很多事不熟悉,可以和他多聊一會,等太陽落到那邊山的尖上時,我們會在山門口吃晚飯,記得要過來。”
袁平怔了怔,聽出他言語裡的格外照顧,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好,一定。”
他現在對族長頗有歸屬感,因為族長和他一樣討厭姓褚的。
魯格永遠板著的臉上露出一個吉光片羽般珍奇的笑容,轉身走了。
褚桓代人受過,正十分無奈,剛要開口說什麼,花骨朵跟小禿頭卻在這時拉拉扯扯地走過來,老遠見了他,一起高高興興地打招呼:“賤人大王!”
褚桓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忘了這茬了,他當場好懸沒讓口水嗆死。
袁平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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