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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喊姐姐，抬眼卻見她大眼睛裡水盈盈的。

她垂下眼睛，眼淚落在筆記本上，一字一字，認真得不行。眼淚暈開了筆跡，他看清她寫的話‐‐

【他不是】

孟聽下床穿鞋。

盛夏的天，外面陽光高高懸起。

她還穿著醫院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少女肌膚很白，唇色透著淡淡的粉。她纖腰很細，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嬌嬌弱弱。

她突然這樣，把舒楊嚇了一跳：&ldo;你做什麼？&rdo;

她垂下眼睛，白皙的腳背露出來，穿好鞋子，嗓音啞啞的：&ldo;我去找他。&rdo;

她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夢，也不是她太絕望生出來的幻覺。

如果不是他，那個冰涼又發緊的懷抱，落在她臉頰上滾燙的淚水，都是什麼？

可如果真的是他。

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是消防員及時趕到，把昏迷的她抱了出來。

我認輸

這件事自然也就牽扯了進去，只有舒楊請了假照顧孟聽。

事實上，孟聽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她打電話打不通，發簡訊沒有人接。

然而今天她慌得快哭了，才打通江忍的電話。

她穿著藍白色病號服，身影伶仃。

&ldo;江忍。&rdo;

少年嗓音沙啞，輕輕&ldo;嗯&rdo;了一聲。

&ldo;你在哪裡，我可以來找你嗎？&rdo;

那邊安靜了很久。

安靜到彼此兩個人都聽得到對方的呼吸，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帶著哭腔：&ldo;我看見了，你把我抱出來的是不是？&rdo;

你抱我出來的對嗎？

江忍看著窗前盛開的月見，緊緊握住了被單。少年很用力，用力到手背青筋鼓起。

他用盡全力才能淡淡道：&ldo;不是，那麼大的火，我進不來。&rdo;

孟聽不相信。

可他不打算說給她聽，江董推門進來，看見江忍在打電話。

少年臉色冷漠蒼白，江董忍了又忍，才怒斥道：&ldo;掛了！&rdo;

聲音吼得太大聲，連孟聽都聽見了。

江忍掛了電話，少年垂眸，望著手中的手機沉默。

江董好幾天的火氣終於爆發：&ldo;你瘋了是不是，還要不要命了，醒過來怎麼說的？分手，你倒是給我分手啊，怎麼著，命都不要，要去做人家的英雄。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個這麼偉大的兒子！&rdo;

高義跟在江董身後，不敢吭聲，但是江忍出奇的平靜。

六月的午後，他赤。裸著上身。身上一圈紗布，他沒有理會歇斯底里的江董，衝著高義說：&ldo;把我衣服拿過來。&rdo;

&ldo;不準去！我看今天誰敢去！你要是嫌命長老子親自打死你！&rdo;

高義領著江董的工資，自然不可能聽江忍的話。

江忍也沒在意，他分外平靜。額上一層冷汗，去拿床邊櫃子上的衣服。

陽光照不進來，只有明亮的白熾燈，讓他側顏冷峻。

他抬手，忍著痛，穿上黑色的襯衫。

一顆又一顆釦子，他指節冰涼，扣到了喉結處。

高義看得眼圈都紅了。

江忍抿著唇，抬手撥通了那個在心裡早就默背了無數遍的數字。

&ldo;我在市醫院住院樓b樓，712房，你過來吧。&rdo;

孟聽顫抖著嗓音：&ldo;好，我馬上過來。&rdo;

他掛了電話，江董臉色已經風雨欲來。

江忍開啟遙控器，開了電視，上面在放一檔闖關的綜藝。上面的參賽者得跑過重重關卡，最後才能拿到大獎。可是很多人，即便再努力，也在途中就落了水。

他開電視的時候，恰好是一個男人闖到了最後一關，他本來都跳過去了，可是手上沒有抓穩，功虧一簣。

江董江季顯今年已經快五十了。他三十多才有了江忍這麼個兒子。

這個兒子叛逆，多動，從生下來開始就哭鬧不停，一點都不省心。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江忍這麼安靜，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他的世界。

他還記得接到h市這邊電話的時候看到他的模樣，急救手術室的燈亮了整整八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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