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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這個面貌的許穹，是他一點都不熟悉的。他西裝擱在一邊，領帶半松，兩手橫搭在沙發椅背上，象是一個左擁右抱的姿勢。當他嘴唇去接那紙時他笑盈盈地注視著那女人的眼睛，眉梢微挑，蘊含萬千風流挑逗……&ldo;走吧。&rdo;小林淡淡地說。他視線從那邊收回來，看著肖雲道：&ldo;我也看到了，可以走了。&rdo;他站起來，離開時卻忍不住往那邊又望了一眼。現在他們傳遞的已經不是紙，而是冰塊。那晶瑩透明的冰被噙在紅唇間，無限誘惑地遞到面前，許穹輕笑著，順勢接上，只是那冰早就因體溫而慢慢開始融化，縮小成小小的一顆，那四片唇瓣幾乎是毫無阻隔地吻在一起……小林掉頭走了出去。那天晚上許穹回來得很晚。晚到他一進門看到小林還坐在客廳裡都微微地吃了一驚。&ldo;怎麼還沒睡？&rdo;小林怔怔望著他，半晌才笑了一下，說：&ldo;不是你叫我等你回來吃夜宵的嗎。&rdo;許穹仔細想了一下，這才恍惚記起自己臨出門時好象真的是這麼許過他。時間已經凌晨了，他有點抱歉，忍不住過去抱了他一下，笑著說：&ldo;回來得太晚了，你困了就早點睡呀。不用一直等我。&rdo;小林清楚地聞到他衣領間有菸酒味和淡淡的脂粉香水味。前者猶可，後者卻讓他如被針刺一般。他原本，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男人，做生意的男人，在外面難免逢場作戲。聰明的女人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他自己同為男性，自然更能對此加以理解。他就是這樣一路說服著自己回來的，想著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此刻聞到他身上那股脂粉味，腦子裡忍不住就閃現出那雙唇相接的畫面來。他微微一陣暈眩，幾乎沒經過大腦就脫口問道：&ldo;你玩得開心嗎？&rdo;許穹怔了一下，說：&ldo;什麼？&rdo;小林看他，眼神有點古怪。他不願學妒婦模樣大吵大鬧，也明白什麼叫作難得糊塗。他知道有些話一旦說開就不能再回頭了，他就這麼怔怔看了他好一會兒，腦子裡轉了無數念頭。末了，他終於還是忍讓地放棄。&ldo;沒什麼。&rdo;他閉上眼睛，很疲倦的樣子。&ldo;別壓著我。&rdo;他將許穹推開一點，不是很用力，嘴上輕輕地道：&ldo;你去洗澡。&rdo;許穹靜了靜，然後就笑著說好。可是他一轉身，那笑慢慢地也散了。往浴室走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小林在背後凝視的目光，帶一點點的傷，一點點的忍讓，許穹暗暗想：小林子，你這個樣子，能叫沒什麼麼？其實他們兩個都不是笨蛋。雖然確實都沒說破，但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了一件事：他們的蜜月期，結束了。那一晚小林沒走，可是也沒和許穹親熱。兩個人第一次背對背地睡了一夜，連話都沒怎麼交談幾句。他們這一段戀愛一開始就如干柴烈火，來得快，燃得快。眾人皆知，感情之事，要麼如烈焰，要麼如細水，前者燃燒，後者長流。小林曾經無限希望他和許穹能在碰撞出激烈火花後漸趨平穩過度到細水長流的地步，可是現在他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他和許穹之間的火焰，就要漸漸熄滅了。而這一夜，肖雲也是輾轉反側。從酒吧裡出來他一直跟在小林身後，落後六七步的距離。前方那個孤伶伶的身影，他很想上前將他抱住，可是小林轉過身來，只神情淡漠地說了一句：&ldo;你先回去吧。&rdo;他猜他是想一個人待會兒，於是他回來了，醒著等到天亮，小林卻一直未歸。天亮時肖雲緩慢而用力地揉爛了煙盒，他難以置信地想：難道都到這一步了，他都還不肯死心嗎？幾天後一個漆黑漆黑的夜，各處的燈光次第亮起。這座城市有著不輸於香港、上海等大城市的美麗夜景，就在這五彩斑斕的黑夜裡，許穹遇到了肖雲。是在老李的那間酒吧裡，許穹坐在吧檯前與他喝酒，老李笑問：&ldo;怎麼一個人來了，你那位朋友呢？&rdo;許穹淡淡地笑了笑，良久才嘆著說了一句：&ldo;我好象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呢。&rdo;&ldo;嗯？&rdo;老李看了看他。他還記得許穹把小林帶過來前跟他說的那一句話，&lso;他什麼都不懂，你們帶一帶他&rso;。那時他微微地詫異，以為這花花公子終於動真心了，可是現在看來，到底還是本性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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