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牛肉味和靈芝味的爆米花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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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畫畫後,葛春妮開始嘗試用顏料記錄蜀葵們的嬌顏。
三樓西邊的閣樓空著,葛春妮將畫夾、畫紙、顏料等搬進去,星期天把自己關在裡面,照著那些照片畫蜀葵,一畫就是一天。
她的身體和大腦組成個巨大的收納箱,儲存了被家人遺棄和誤解的傷心、被同學和朋友孤立的無助,以及一顆熱愛世間萬物卻無處安放的靈魂……這些情緒累積在一起,滾雪球般越滾越大,無法融化,無人分享,連老劉都無法幫到她,只有畫筆的觸鬚才可以碰及。
她畫畫時是個孤絕到近乎瘋狂的的星球,誰也不可以接近。葛似錦有時候跑進來搗亂,都被她毫不客氣地老鷹抓小雞般拎起來扔出門。
也許她天生和多彩的顏料之間有某種心靈感應,也許她和蜀葵之間有某神秘而契合的磁場,隨著筆觸在紙張上的挪動,咄咄的數學和逼仄的人際關係,慢慢變成或憂傷或哀怨的曲子,幻化成風飄散了,紙上開出了傳奇,一朵朵臨風而舞的花朵在視線中凝固,用顏色定格在紙上。
她困難的呼吸頓時順暢起來,那些壓在心頭的夢魘倏的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葛春妮似乎找到了衝出十面埋伏的門。她託小書店的老闆幫忙買到一些設計方面的書籍,為其中的二方連續和四方連續的圖案深深迷醉。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向她招手,偷拿了母親的鑰匙,跑到工廠的倉庫裡,找到一匹做舞扇的純白蠶絲熟絹,剪下來兩米多的一塊,嘗試在上面作畫。
由於是第一次在面料上作畫,她先打出底稿,再用丙烯顏料勾出輪廓,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起、收、頓、挫等轉折。
就在大功即將告成之即,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的“咚”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的,振得窗戶上的玻璃差點碎身碎骨了。
她持畫筆的手一抖,從上至下斜斜地劃了一道,畫面上出現一道黑褐色,宛若嬌嫩的少女粉腮上砍上一條深深的疤。
一股怒火從心中騰起,她扔下畫筆衝了出去。
葛春妮出了南院大門後,發現那裡支著一臺冒著青煙的黑黝黝的爆米花機,周圍是幾個端著玉米、大米和拿口袋等爆米花的人。每張臉彷彿都用墨汁洗了,眉眼鼻口全部黑乎乎的,分不清誰是誰,像是站著十幾塊加大加長版的人肉煤球。
葛春妮正要向手持爆米花機手柄的人討要公道時,一塊黑乎乎的煤球開了口:“三姐,是我們把老薛從文苑路請過來的,嘿嘿——”
他笑嘻嘻地邀功,笑得沒眉沒眼,黑眼眼、黑鼻子、黑嘴唇映趁著一排小白牙,像黑夜中閃爍的一排亮閃閃的刀片,寒光凜冽。
從聲音認出是弟弟葛似錦後,葛春妮不由怒從心中起。
“葛似錦,你弄壞了我的畫,看我怎麼揍你——”她從旁邊撿起一根枯竹枝就揮了過去。
葛似錦沒想到她會發飆,連忙躲到一個大煤球人身後。
她來不及收手,竹枝就狠狠地抽在對方身上。
那一下挺重的,他卻沒吭聲。
“向陽哥你傻呀,趕緊跑啊。母老虎發瘋會吃人的。”葛似錦秉承著獨跑跑不若與眾跑跑,很講義氣地想拉上老劉一起溜之大吉。
“證據?”被爆米花機裝修了整張臉後,一向在葛春妮面前溫馴的老劉突然就淬了鋼。
“就是,老薛在這兒炸爆米花,咋能會炸到你的畫?”有了靠山,葛似錦底氣開始回升。
老薛在文化館就職,據說泥塑做的不錯,大獎小獎拿到手軟。可近幾年街頭巷尾颳起了一股風: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拿手術刀的不如操剃頭刀的……眼看著同事和鄰居們紛紛搞副業實現了穿衣自由和吃肉自由了,老薛慚愧中覺得“藝術家”的外衣簡直一無用處,弄了臺爆米花機,業餘時間走街串巷炸爆米花,一個月下來,收入竟然是他工資的兩倍。
他入手的爆米花機是個舊的,時常出現問題,經常不炸。老薛找到傳說中的焊接大神劉茂山,讓他幫忙拾掇一下。
為給王英買洗衣機,劉茂山私活接得有點猛,實在顧不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交給徒弟幹了。
徒弟收了老薛十塊錢,信誓旦旦地向師傅保證會順利完成任務。
儘管徒弟拍著胸脯要老薛放心,說肯定好使,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玩藝搞不好爆的就不是玉米和大米,而是腦袋了。
老薛把手術痊癒的爆米花機領回來後,第一站定在了文苑路。這裡離老劉家很近,他專門登門請劉茂山來品嚐即將面世的新鮮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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