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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下，找鑰匙開車門時，發現手中還拎著那包五香牛ròu，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這樣的結果，舒暢是有預料的，不過，她從不往這方面想。戀愛三年，手牽手地在法律面前發過誓，願意一輩子與另一個人同甘共苦、不離不棄。她想，她與楊帆之間的關係，不會比一張紙那樣薄。一個月前，楊帆去杭州開會。那時，天還沒這麼熱。&ldo;唱唱，要麼是舒晨，要麼是我，你只能選擇一個。&rdo;爭論了一晚，沒有個結果。楊帆衝動之下，摞下這句話。舒暢說得口乾舌燥、心力疲憊。&ldo;楊帆，你明天要出差，這事一會半會說不清，我們都冷靜地考慮下，等你回來我們再決定。&rdo;她無力地抬起頭。楊帆看著她的眼神有點漠然，讓她的心生生地刺了一下。楊帆去杭州一週。沒想到，在楊帆走後第三天，廣東發生一起金融卡詐騙案，報社派她過去追蹤採訪，一呆就是一月。她在廣東給楊帆打過幾次電話，兩個人刻意地不提舒晨的事，就是問問好，語氣間不知不覺淡疏了點。&ldo;等你回來。&rdo;掛電話前，楊帆總是嘆了一聲，然後說道。南國的夏天，炎熱潮溼，每天在陌生的城市裡奔波著，吃不好，睡不好，她特別地想念楊帆，可是這些話，她就沒說出口過。夜色越來越濃了。舒暢用手背拭去眼中的淚，跨上車，車門被一雙長臂拉住。楊帆還是追了下來，臉色鐵青，眸光森寒。&ldo;唱唱，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為了一個弱智，一個患了腎病的弱智，你丟棄我們三年的感情、毀了我們的婚姻，值得嗎？&rdo;&ldo;楊帆，&rdo;舒暢拼命地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ldo;不准你這樣說舒晨，他是我哥哥。&rdo;楊帆冷笑，&ldo;不說就能掩蓋事實？難道他不是個弱智？唱唱，我明白了，在你的心裡面，我他媽的就是根糙。說什麼你愛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全是假的。其實你根本不愛我，你心裡面只有你的家人，你很自私。不要說我冷血，我努力過了，可是替一個呆子換腎，你認為有必要嗎？你這是把錢往江裡扔，換了腎，他就變聰明瞭？就能活個千年萬年？&rdo;眼前的楊帆，面目猙獰，手舞足蹈，眼睛裡象團火在燃燒，他讓舒暢覺得他不是在挽救他們的婚姻，他只是在確定這個事實。是的，舒晨是個弱智。是的，舒晨是患了腎病，一個腎不能工作了，現在是最佳換腎時期，錯過了，就會影響生命。換腎的手術費是三十萬，還要花錢買腎源，加起來，是一筆很大的數字。爸爸媽媽一聽完醫生的話，面面相覷，眼中流露著憂傷，他們什麼都沒有說，轉過身來看舒暢。醫生在咂嘴，一些話在嘴角泛出又咽下。舒晨躺在c黃上，低燒讓他煩躁得直哼哼。爸媽說不出口的話，醫生的欲說還休，明明白白寫在眼底，舒暢看得懂。舒晨是個傻子，能在世界上，活到三十八歲，已經是個奇蹟。這個殘廢的生命，不值得再延續下去了。舒家這些年，有些積蓄。這些錢是留給爸媽養老、留給舒暢結婚的，和舒晨沒關係。舒晨是個累贅，棄之不可惜。舒暢死命地咬著嘴唇，她抬起眼，堅定地看著醫生，&ldo;麻煩你幫我哥尋找腎源，錢，我們會想辦法的。&rdo;&ldo;唱唱―――&rdo;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舒暢重重地點頭。他是個傻子，但他叫舒晨。舒暢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因為要照顧舒晨。爸媽在舒晨十二歲時，才徹底接受了舒晨是個弱智的事實。他們看著無憂無慮玩耍的舒晨，想著他們終有一天會老，以後誰來照顧他呢？於是，他們才決定再生一個孩子。舒暢是在舒晨生日那天出生的，六月一日，國際兒童節，很貼舒晨，永遠保持一顆快樂的童心。舒晨是個傻子，但是因為這個傻子，家裡每天都充滿著笑聲。爸媽已經習慣了為舒晨撐起一塊無憂的天空。沒有了舒晨，爸媽就如同失去了重心。而舒暢又要保護誰去？她心底裡的話說給誰聽？爸媽年紀還不算太大，養老的錢暫時不要多想，而她結婚，可以緩個幾年。舒暢在心中盤算了幾下，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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