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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瑜坐到依萍旁邊，看著依萍手裡的饅頭。饅頭不知道剩了幾天，都裂開了，依萍怎麼咽得下去。

“為什麼不說話？”依萍看到方瑜盯著她的手，才想起她手裡還拿著饅頭，慌張著就想把饅頭藏起來，隨後一想，反正方瑜都看到了，她現在藏又有什麼用。

方瑜嘆了口氣，要不是她突然回來，誰也不會想到依萍在幹吃饅頭吧。這個看似要強的女孩，也是脆弱的吧。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才會讓依萍覺得她是在關心她，而不是看不起她、同情她。

“是不是覺得跟我這樣的人做朋友很沒面子？”依萍低著頭，看不出情緒。

“唉，依萍，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早在我們認識的時候，你不是就說過你家境不好嗎，要是我真覺得沒面子，怎麼會跟你做朋友。依萍，朋友不是家境決定的，而是心，是性格。你善良、仗義、堅強是個好女孩，這些都是我欣賞的，你，陸依萍是我方瑜認定的好朋友。”方瑜強扭過依萍的頭，看著依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我、我，方瑜，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好，從來都這麼沒有人說過。謝謝你，方瑜。”依萍沒想到方瑜會這麼說，只能反覆的說著謝謝。

“好了，那現在我們先去吃飯，然後你在慢慢說說你的故事。”方瑜擦擦依萍的眼淚，拿掉依萍的饅頭，既然讓她知道了這件事，她怎麼還能讓依萍吃饅頭。饅頭硬邦邦的，方瑜不知道依萍過了多久這樣的生活，心裡酸酸的。

依萍點點頭，饅頭都被方瑜拿走了，她還能說什麼。依萍一直覺得方瑜是柔弱需要保護的，現在才發現方瑜也有強硬的一面，她要是不答應方瑜也會拉著她走的。

鎖好門，方瑜拉著依萍去了食堂。

依萍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上去跟從前一樣。在這所學校兩年了，她還不知道食堂在哪，說出去誰信。

她們到的時候，食堂一樓已經滿了，方瑜只好帶著依萍去了二樓。二樓都是點餐的，消費比一樓要高。方瑜想著等會還要聽依萍的事，就要了個小包間，這點錢她還是出得起的。

依萍不好意思的看著方瑜，方瑜平時對她就很好，現在還請她在這麼好的地方吃飯，這地方吃一頓比她們吃一天都多。依萍本來想拉著方瑜走的，過會再來就是了，一想方瑜也沒有吃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她餓會沒什麼，不能叫方瑜陪著她捱餓。

“好了，就這些。麻煩你上快點，我們都餓了。”方瑜點了幾個菜就讓人出去了。她是想讓依萍點菜的，依萍不肯，方瑜只好自己點了。

“依萍，我們先吃飯。我都餓了，吃完了，才有精神聽你的故事。”

“恩，好啊。”正好她也想想怎麼跟方瑜說。

也許是包廂的人少，方瑜她們的飯菜很快就上來了。方瑜怕依萍不好意思，就給依萍加了很多菜。依萍今年也快十八了，看上去就跟十六歲一樣，營養不良。桌上的菜看著不豐盛，都是方瑜費心點的，實際上對現在的依萍來說正好。

做方瑜的朋友是件幸福的事，她會把每個朋友都放在心上。方瑜知道依萍的身體不是這一次就能補好的，以後還是要多補補才行，她在考慮是不是要給依萍做些藥膳。

吃完飯，依萍就給方瑜講起來自己的事。依萍講的跟方瑜前世看的差不多。

陸振華搶了已經定親的傅文佩做八姨太，沒過一年又去了戲子王雪琴做九姨太。後來，她們到了上海，沒幾天王雪琴就用計把依萍母女趕了出去。她們帶出來的東西不多，只有傅文佩的幾件首飾和一張虎皮，可以說是被陸振華淨身出戶。

沒地方可去，又沒有錢。傅文佩只好賣了首飾，在法租界的貧民區住下。剩下的錢不夠依萍在原來的學校上學了，傅文佩就給依萍找了現在的學校。為了能讓依萍繼續讀書，傅文佩開始給大戶人家做繡活。傅文佩是大家小姐出身，刺繡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兩人的生活漸漸好了起來。一些大戶人家還專門找傅文佩做活。

傅文佩滿足了，那些被傅文佩搶了飯碗的秀娘不滿了，她們開始給傅文佩使絆子。隨著接的繡活越來越少，傅文佩才發現不對勁，那時候已經晚了，那些大戶已經不需要她了。好在她之前攢了些錢，省吃儉用還是能供依萍讀書的。

依萍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看著媽媽這麼辛苦，我很難過。我對媽媽說，不要讀書了，我跟她一起做活。媽媽打了我，這是媽媽第一次打我。她說，依萍，媽這一輩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過得好，只要你能過得好，媽再辛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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