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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漪舉止端莊,每一步都行得甚穩,哪需提醒,反倒是她,有時焦急毛躁,步下如飛,使人擔憂。只謝漪也不戳破,應了一聲,與她說起要稟的事來:“朝廷每年與昌邑王費用不少,不至於要年年哭窮的,昌邑王自與其父在當地經營近二十載,可謂根深蒂固,今王位,也未必不能做什麼。”
劉藻聽著,點點頭,她其實更想問,為何會傳出謝相姻緣已定的謠言來,只是國事當前,還是先已正事為要,便以商議的語氣道:“與他挪一挪,往別處去住。”
此法甚好。謝漪也是這般想的,她道:“只是他年年上奏稱花費不夠,朝廷面上也不好看,好似當真剋扣了他一般。依臣之見,遣使探望,查一查他將眾多賞賜都用到何處去了。倘若無礙,便賜他列侯,往後也不必再與朝廷哭窮,還可彰顯陛下之寬宏仁義。”
劉藻一聽,也覺得好。昌邑王是激不起什麼風浪了,長安城中無一人向著他,他府中也有人看著,遣使檢視不過是以防萬一。賜他一爵,讓他自去度日,更可顯示朝廷優容。
劉藻便道:“就知謝相多智,什麼事都可化解。”
這算什麼多智,讓別的大臣來,也多半這麼斷。謝漪望了她一眼,卻見陛下眼中滿是認真,是真真切切在誇她。謝漪將目光轉到別處去,不敢與她多視。
然而目光一轉開,謝漪又覺不免冷淡,恐陛下又要失落,她正要說些什麼,又聽劉藻接著說下去:“餘下的便是擇何人為使。人選便交由謝相去議。待使節回了長安,將昌邑王詳盡處境稟來,再做論處。”
她細細說著,說罷,又笑:“這些謝相自是早有計較,朕不過白囑咐一句。”話音中很是歡快,一點也不覺謝相冷淡,彷彿只要她在眼前,就足以使她歡喜無盡。
謝漪斂目,溫聲道:“臣也有沒想到的,陛下吩咐,恰好補足臣之不足。”
劉藻頓時更是高興,眼神不住地往謝漪處瞧。
照理說,陛下做了幾年皇帝,心思深沉了許多,威嚴更是一日重過一日,她的眼睛也該十分深幽才是。然而每每望向她,陛下的目光卻乾淨得很,不論她是喜是憂,是惱是愁,總是極為明澈,無分毫佔有逼迫之意。
謝漪停下步子,望了眼前頭,宣室殿就在不遠,她抬袖一禮,說道:“事已稟過,臣且告退。”
劉藻驚訝,沒想到她就要走了,挽留了一句:“天冷,謝相往宣室烤烤火,再去。”
謝漪道:“昌邑王之事,早斷為好,臣不敢耽擱。”
劉藻的眼睛就暗了下來。昌邑王的事一點也不急,謝相就是不想隨她去宣室。但她也不多難過,甚至很滿足,方才衙署外,謝相與她那一笑,真好看。
劉藻便道:“那卿去就是。”
謝漪又行一禮,方順原路回去。她走得不快,也未回頭,可她就是知道,陛下必是在目送她。
她其實不想委屈陛下,將她的心意冷置,使她傷心失落,讓她提心吊膽。
可她卻偏偏不得不委屈她。
劉藻一點也不覺委屈,她早已不是當年被謝相看到了銅燈之後手足無措的小皇帝了,她有了主見,也懂得承受,懂得體諒謝相的不易。
她回了宣室,想起那叫陳牧的人來。她不好開口與謝相問,怎會傳出那等謠言來。但她能自己查。
劉藻令胡敖上前,低聲與他吩咐了兩句。胡敖領命而去,不到天黑就將事由查得一清二楚。
不過是陳牧年過三旬而無妻,頗受人議論。他那日與人吃酒,眾人飲了酒,又都是慣來言行無狀的大家子弟,不免言辭上有了衝撞,譏諷了陳牧幾句,說他年老無妻,不中用。
陳牧羞惱,也覺失了顏面,起先悶不吭聲,後來也不知戳中他哪裡的痛處了,竟嚷嚷道他與謝相早已定下了,不日便要過六禮。此言堪稱驚天動地,那幾人酒都醒了大半,望向陳牧的目光都恭敬了幾分,試探問他可是玩笑。陳牧見他們前倨後恭,虛榮心就起了,篤定道,婚姻之事,豈可玩笑。
“那日之事,便是如此。”胡敖細心,還將陳牧家事查了一查,“確實未娶妻,姬妾卻是不少,臣聽聞謝相府上老夫人,與陳府往來密切,多有幫扶。”
他雖未明言,劉藻也聽明白了,多半是謝相的母親看中了陳牧,欲將謝相許配,只是謝相不願,他們也無可奈何,只得一直拖著。
再一聯想謝相兩位異父兄長一直不得什麼出息,年過而立,都還只是偏遠之地的縣令而已。陳牧正是那二人堂兄。劉藻就猜出了那位老夫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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