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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來,車中更是昏暗,幾乎全然是黑色的。外頭寒風呼嘯,劉藻閉目端坐,不住地回想謝漪的模樣,她覺得謝相是真的心中也有她的,昨夜的事就不說了,她趁她睡著摸摸她的眉眼也不說了,但她紅著耳朵害羞總不是出於疼愛出於藥性了。

肯定是心中有她了,肯定也有些喜歡她了。劉藻雀躍非常。在無望中看到了曙光,不論那曙光多微弱,都足以使人欣喜異常。劉藻下定決心一定要待謝相更好,那她就會更加喜歡她了,她們興許真的能有兩情相悅的那日。

劉藻越想越興奮,精神奕奕的。回到宮中,不止不睡覺,甚至還去了宣室殿,將今日積下的事都處置了。

可惜單單一日,積的事有些少呢,不到子時就處理乾淨了。劉藻意猶未盡,但也只好往寢殿歇了。

胡敖當真是敬佩陛下的體力,到了這個時辰還不困,還精神得很。他昨夜在門外侍候一晚,因恐陛下有吩咐,也是一夜未眠,此時眼睛都是強撐著睜開的。

見皇帝肯回寢殿歇了,胡敖不免大鬆一口氣,吩咐了幾名小宦官兩句,自己趕緊回房去睡一覺,明日卯時,還得服侍陛下起身。

劉藻不像他,只只知道睡。她躺到床上,閉上眼睛,也是要睡了,但腦海中卻浮現謝相昨夜靠在她懷中面帶潮紅,雙眼柔媚的模樣。她後知後覺地想,原來清冷自持的謝相也能如此嬌媚動人。

謝相溼熱的喘息聲彷彿就在耳邊,劉藻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謝相的身體很軟,她的嘴唇有些燙,依靠在她的頸間,來回地蹭,使她渾身戰慄。

她昨夜光顧著擔憂,只想著一定不能有什麼,有了什麼,清醒之後,又讓謝相如何自處,竟是沒起任何雜念,直到此時,一切大定,她才品嚐到何謂孤枕難眠,何謂難以自持。

劉藻想得腿心都有了潮意,她不敢再躺下去了,忙從床上坐起,臉頰燙得不行,呼吸都沉了好幾分,一雙黑漆漆的眼眸在夜色中溼漉漉的,寫滿了渴望,渴望底下還有少許心虛,使她坐臥不寧。劉藻乾脆起身,吩咐宮人備水,沐浴過,也不敢再睡,又冒著風雪,往宣室殿,只想著隨意做些什麼都好。

胡敖才一閤眼,迷迷糊糊地又被小宦官叫醒,說是陛下又往宣室去了。

胡敖簡直要哭了,脹大了腦袋,昏昏沉沉地更衣起身,連忙趕去宣室,幸而冬夜風雪大作,雪花夾著寒意一撲面,叫他清醒了過來。

宣室殿中燈火通明,胡敖一到,劉藻便與他憤然道:“陳家這一輩沒什麼出息人物,全仗著謝相幫襯,方能在長安立足!”

原來半夜不睡,是來查陳家眾人的履歷來了。胡敖深吸了口氣,撐出個笑臉,道:“都是渾人,陛下何必與他們計較。”

小皇帝怒道:“狼心狗肺!”

胡敖忙應和:“今後有陛下維護,丞相就不怕了。”

劉藻一聽就很不高興,覺得他小瞧了謝相,冷著臉,既嚴肅又認真道:“你錯了,沒有朕,謝相也應付得來。”

胡敖真不想伺候了,咬咬牙,還得堆出笑意,奉承道:“陛下說的是。”

她口上說著沒有她,謝相也應付得來,隔日就令人去尋陳家的錯處,奪了他家好幾個官,使得一家子都成了平民,連謝相的兩位兄長都未能倖免。

謝漪令人將陳牧丟到陳家門外。陳家人正心驚膽戰,不知為何忽然降下大災,見了陳牧,少不得圍上去詢問。陳牧失了一雙手,渾身上下都是血,只剩了一口氣勉強吊著,哪裡還敢說什麼,只令人速去尋醫者為他療傷。

誰知家僕出去一個時辰,回來卻是如喪考妣,與家主稟道:“今日太醫署選官,滿長安的醫者都去應徵了,實在尋不到人。”

陳父疑惑道:“怎就趕得這樣巧,太醫署偏在這時節選官?”

陳牧聞言,冷汗淋漓,顫聲道:“不必尋了,有什麼傷藥拿來敷了就是。”

陳父猶在奇怪,卻也心疼兒子,不能眼看著他流血,道:“去尋你叔母問問,相府總有醫者。”

陳牧色變驚恐,連道:“萬萬不可……不可去相府……”話甫一說完就暈了過去,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相府中一片沉寂。這兩日府中人人謹小慎微,氣氛壓抑得如這冬日的天,黑沉沉的。

謝漪獨自走入老夫人院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老夫人被綁在床上,口中塞著一團布,見她進來,惡狠狠地瞪著她,那眼神,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

謝漪彷彿看不到,走上前,將她口中的不團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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