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烏臺詩案（三）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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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裡，明意身後的虛擬影像發生變化，天幕上的畫面也隨之轉化。

畫面中是一個陰暗潮溼的牢房，冰冷的磚石常年不見天日，隔著一層螢幕都讓人覺得陰森可怖。

已經三更十分，蘇軾所在的牢房卻仍舊燈火通明。即便是隔著幾堵厚厚的高牆，都能聽見差吏咆哮的聲音。

“蘇賊，你利用詩文蠱惑民心，詆譭當今聖上，妄圖掀滅朝堂，如此十惡不赦之罪，你究竟招還是不招？”

三指寬的木杖不分青紅皂白地落在蘇軾的後背、臀部，儘管他向來體格康健，但還是在這沒日沒夜的拷問毒打下變得虛弱不堪，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牢房角落栽去，手腕腳腕上的鐐銬發出陣響。

“軾半生受朝堂庇佑，自問對聖上和朝廷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即便身體遭受劇痛，蘇軾依舊要說出自己的堅持。

“你還死鴨子嘴硬！”負責掄木板的小吏更加惱火，見狀又要打下去，被一旁的同伴拉住。

“誒誒誒，都這麼多天過去了，你這一直拷打，可曾見他鬆動半分？他們這些文人最重什麼勞什子氣節，你越打他他說不定越反抗。不如讓我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說話的這個小吏在同伴中自來圓滑聰明，長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微笑著走到蘇軾身旁蹲下，語言間還恭敬有理：“蘇大人，您看小的們都跟您耗了這麼多天了，據說御史臺那邊也是沒日沒夜通宵審理您的詩文，您趁早認罪畫押，咱們趁早收工，也不連累兄弟家人們不是？”

天幕中的蘇軾嘴唇乾涸，面色蒼白，佝僂著身子靠牆坐在牢房一角，身上的囚服早已髒汙不堪，兩鬢花白的頭髮散落在臉側，越發襯得整個人頹唐潦倒。聞言，只是略微抬眼看了看這個問話的小吏，語氣半分不改：“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蘇某無罪可認。”

天幕外，還在茶攤子上坐著的青年蘇軾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直把整隻手拍得生疼，但礙於弟弟還在場，他強忍住疼怒罵道：“這些人當我是傻子不成，一認罪不就遂了他們的心意，我和家人還能有幾天好活？”

還沉浸在天幕中的蘇轍被哥哥這一聲不小的動靜給驚醒，看了眼哥哥通紅的手掌，一時不知道該心疼天幕中的老兄快小命不保，還是心疼眼前的哥哥把手拍得發腫。想了想，還是倒了杯茶給眼前的人遞過去，嗯，做人還是實際點，先照顧眼前的這個吧。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戰士戰死了的時候，蒼蠅們所首先發見的是他的缺點和傷痕，嘬著，營營地叫著，以為得意，以為比死了的戰士更英雄。”名滿天下的蘇家才子如今落到了他們手中，窩囊的連自己性命都無法保全，這些偶然拿到一定處罰權的小官小吏們便驟然以為自己神氣地很，像蒼蠅一樣對他展開了圍攻。】

跟著觀眾一起看了虛擬影像，明意心中又堵又怒，她平生最見不得虎落平陽被犬欺，此刻甚至想直接穿戴上VR虛擬裝備對著畫面中的那些官吏們一頓暴揍。

做足了幾次深呼吸後，明意又回到正題：【我們接著上次說到的絕命詩講，傳說呢蘇軾下獄後，長子蘇邁每天會來送飯，來之前和老爹約定好每天送些蔬菜，如果送魚便是蘇軾的案子無力挽回，要判死刑了。】

【偏偏不巧，蘇邁有天銀錢不夠了急需出城去想辦法，就拜託了自己一個親戚去送飯。親戚是個頂善良的親戚，想著蘇軾在牢裡面天天吃不好，就給他燉了條魚送過去。蘇軾那天吃飯的時候看到這條魚直接傻了，以為自己死期將至，這就開始籌劃著要寫絕命詩。】

【這兩首絕命詩大家可能會在高中語文閱讀理解裡面做到，但我今天還是想把它們挑出來一起欣賞一下。】

天幕外的蘇軾撇了撇嘴：這姑娘好生殘忍，那是絕命詩誒，你怎麼可以用“欣賞”這個詞。

【這兩首詩呢，題目都叫做《獄中寄子由》，其一是這樣寫的：

聖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闇自亡身。

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

大概意思呢就是皇帝您偉大啊偉大，小臣我作死啊作死，沒活到自然死，丟下一家十口讓弟弟操心。死了以後就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吧，只是可憐弟弟以後要孤零零一個人在下雨的夜晚思念我。弟弟，咱約好了啊，咱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要做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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