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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我還是不加思索地轉身下樓,沒打算與紫羅蘭多費口舌。甲板不同樓上那般通亮熱鬧,附近只有一盞暗淡的油燈,隨處可見南郭府的護衛,數量不少,約莫三四十——只是遊個湖,至於帶這麼多人出門麼,究竟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還是純粹為了撐臉面?!
極目遠眺,成片的漆黑的湖水,不見一星半點的燈火,我記得南郭鐔說過,戌時左右就能靠岸的,兀自奇怪,索性邁入船艙,想找個船工問問情況。
前艙無人,角落放了幾隻泔水桶跟屎尿桶,惡臭沖鼻。冷風灌進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開始想念留在主廳秋梅那兒的裘氅,不經意地,鼻間隱約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理所當然認為是處理漁獲時留下的,也沒特別在意。
又走了一段,猛然看到前方站了幾個手持利刃的護衛,她們粗聲吆喝,將船工打扮的一行人趕進船板下面的倉庫。邊上另外還躺了兩人,身上血跡斑斑,一動不動的,不知是死是活。我心下大駭,趁無人注意到,彎身躲到堆放雜物的木箱後面。
從縫隙間看出,地上的人最後也被拖進了倉庫,經一番收拾,先前在旁邊指揮的護衛給門上落了鎖鏈,然後沉聲命令道:“時候差不多了,你們幾個先上去燃香,我去請家主。”
之後,她匆匆朝艙尾走去,其餘幾人則走向甲板。我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在一處隔板門前及時停住腳步,就見那名護衛恭恭敬敬地等在船艙最底端的房間外面,那邊的走道收拾得異常整潔,門口甚至對稱擺了一對八角琉璃燈,怎麼看都不是尋常的艙房。
我故技重施,就近尋了個繩架藏身。沒過多久,本該留在樓上主持宴席的南郭鐔步出了隔板門,她的神情嚴肅,一邊走一邊交代護衛:“……必須佈置得像遭外人陷害,事情一辦妥,你們就全部撤離。”
現在唱的是哪出戏?我擰眉。待南郭鐔她們走遠,我徐徐靠近那間房,確定周圍沒人把守,遂閃身進入。
屋裡裝飾華美,擺設富麗,比起樓上供賓客小憩的房間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瞅準書桌的方向就要過去,卻驚聞內室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
“怎麼回來了?忘記什麼……”話音未落,男子已走了出來,見到我的瞬間,明顯一怔。
我瞠目,硬著頭皮打招呼:“真巧啊,又見面了!”巧到……我想飆淚了——難怪今個兒在南郭鐔身邊怎麼沒看到毒瑾,敢情是在玩金屋藏嬌。
“你……”
毒瑾剛起了個頭,就驀地收了聲,下一秒,我耳尖地捕捉到走道上過來人了,聽動靜應該只有一人。我當機立斷,迅速轉身,意欲奪門而出,背心突地襲來一股勁風,我微微側身避開,哪知後領被人一把抓住,一路向裡拖行。我劇烈掙扎,忽然眼前一花,身子已被拋了出去,隨即撞上牆面,摔坐在地。
“不想死就別吭聲。”毒瑾冷冷瞪了我一眼,揮袖折起半扇水墨屏風,硬是把我擠入牆角,擋住了我的身形。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大腦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判斷,只聽“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我趕忙屏息靜氣。
“你怎麼過來了?上面情況如何?”我聽毒瑾如是問道,聲音平靜,不顯異樣。
“藁木膏一出,廳裡那群人還能掙扎多久?你特製的藥酒也已備好,現在就要看南郭鐔的表現了。”來人是個女子,不是南郭鐔,聲音似曾相識。
藁木膏麼,《草方經讀》中記載其有麻醉鎮痛的功效,但須慎用,因為一旦過量,就會導致神智不清,進而產生幻覺、行為失控,若本身體質虛弱,甚至可能“氣血無根暴脫”。可是,如果我沒記錯,藁木膏味香濃烈,並不適合用來下暗招……
該死,是混在薰香中了!我恍然大悟,自己根本不是暈船,只怕船上的熏籠多少都摻了一些藁木膏,雖然未見他人出現強烈症狀,但連續吸食大半日,尋常體質的人會漸感乏力、思維混亂、反應遲鈍,當主廳換上純度較高的藁木膏薰香,那些身懷內力的護院親衛也無法及時察覺有異,盡數著了道。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重一輕,一前一後,表示兩人走進了內室,頓時,我繃緊了身子,右手悄悄摸到靴筒內側的匕首。
“莫非你還打算坐下喝杯茶?一會兒南郭鐔回來看到我們在一起,事情就更加有趣了。”毒瑾的語氣是一貫的輕浮。
“看到就看到了,大姐吩咐過,南郭鐔不用留了。”越聽女子的聲音越熟悉,一般來說,我能有印象的,都是親眼見過面的,而且斷然不只一次。
“你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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